重压之下,自然会有反对之声。
所以重刑的同时,清河军的军饷之厚,也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顾家先祖的话是:“若是给你们钱了你们还要贪赃枉法,老子能叫你连肺都吐出来!”
即便是这样,立军至今,仍有些人知法犯法,罔顾教诲。
这样的人,若不重罚,日后也谈不上治军了。
收拾了几个蛀虫,顾清若敲打了几句便也不再说。
她自知清河军人员庞大,不可能一点污浊都没有,但是要治,也不能在京都治。北境山高路远,那里才是清河军应该在的地方,要开刀治病,也得在自己的地方才好。
这个是非之地,离开得越早越好。
“他丫的,查出来是谁下的黑手,弄不死他!”一个统领气得拍了拍桌子。
顾清若抬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真的持身正,怕什么。”
顾清若抬手止住一些人想要分辨的话:“好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从前说过,要么你们就干干净净的什么都别沾,要么就把我瞒得死死的别让我知道。如今事已经出了,别再说没用的废话。你们没沾便好,若沾了自己回去给我收拾干净,这辈子都别让我知晓!否则,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众人相视几眼,纷纷拱手道:“是。”
“将军,除了送去刑部的几位,剩下的人如今处置?”觅蓝上前请示道。
“如今满朝盯着宋之解的案子,我不得不给朝廷和皇上一个说法,将人交出去。”顾清若冷笑一声:“便宜他们了。”
“剩下的那些人,军法处置。”顾清若下令。
“得令!”
“什么意思?”凌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傅红月不想深谈,只道:“你别问了,若是某天我想说了,自然会告诉你。不过话说在前面,我不管你看顾清若顺不顺眼,她的命,不能出一点差池。”
“我知道。”凌葑烦躁地抓了抓额发,道:“不然我进这趟京都做甚。”
“诶,你去哪?”凌葑一抬头,看傅红月已经走了,不由得喊了一声。
“自然是回府了。”傅红月留给凌葑一个背影。
“等等我啊,我也去!”
顾清若一路快马进了安置清河军的营地,此刻营地里到处都是穿梭忙碌的身影。
下了马,顾清若快步进入议事厅,一众披甲的将士已经候在那里了。
她一进门,众人便齐声行礼:“将军。”
“不必多礼,诸位快起。”
“将军。”觅蓝上前一部,关切道:“将军一夜未歇,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还撑得住?”
“从前昼夜行军的时候比这辛苦多了,有什么撑不住的。”顾清若几句话安抚了觅蓝,也算是给这些部下一个交代。
“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说,诸位都跟随我征战多年,不会不会知道如今的形势严峻,俨然便是冲着清河军来的。”
“好了,该拔针了。”
凌葑下手极爽利,几下功夫就把银针尽数拔除。
银针拔除过后,下针的地方涌出来一些瘀血。傅红月用洁布拭去,递给顾清若一瓶药酒。
“觉得不适便用它擦上一遍,在用内力催敷。不过只能用三遍,三次过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效力。”傅红月道:“可惜我没有功夫在身,跟着你只会拖慢你的速度。我会在府中等你,但凡有事,我一收到消息,自会即刻前来。”
“多谢。”顾清若接了药,握着傅红月的手,说道。
“快去吧。清河军还等着你。”
顾清若点点头,顾不上再多说,只让人给镇国公夫人留了话,便换上软甲披风匆匆去了。
凌葑和傅红月站在镇国公府门前,目送顾清若的骏马飞驰而去。
“师妹,我是没看出来,她到底有何厉害之处,值得你给她操心劳力的。”凌葑觉得,这顾清若待人既心中防备又多有试探,这等人,哪里配傅红月给她如此费心。
“你不懂。”傅红月紧了紧手中的药箱,道:“我欠她一条命。”
片刻之后,凌葑手腕一抖,金丝“嗖——”一声收回。
“如何?”傅红月追问。
凌葑道:“看得出来你确实是极力在治了,也亏得她身在高位,什么好东西用起来也不可惜,才能看起来如常……”
傅红月不耐烦地打断:“别说废话。”
“好吧。”凌葑直言不讳:“你连带上我的医术,顶多保她表象不空,拖上个一年两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想要痊愈,非师父出手不可。”
“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嘛……”凌葑摸了摸下巴:“我再说,你又该嫌我话多了。”
傅红月皱着眉不发一言。
最后还是顾清若打破沉默:“无妨,各人自有命数,不必强求。”
傅红月咬了咬下唇,发狠道:“只要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凌葑本想说句什么,看了看傅红月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医者最忌讳把话说得太满,他们是妙手不假,但又不是九天的神仙,还能跟阎王抢人不成?
“我这不是不得已……”顾清若赔笑道。
“你什么时候得已过?”傅红月伸手替顾清若把脉,眉头皱得死紧。
凌葑在一旁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插话:“就她这样,哪里还需要把脉,除非师父出手,否则没救。”
傅红月转头看向凌葑,肃着脸问:“你也不行?”
凌葑一看傅红月肯搭理他,立刻活跃起来:“让我看看。”
傅红月松开搭脉的手。
凌葑也不走过来,只见他手腕轻一抬,一根金丝线便直接缠到了顾清若的手腕上。
悬丝诊脉。
顾清若从前听闻过这等诊脉之术,却是第一次见,若凌葑不是江湖郎中,便是真有绝技在身了。
“同门之谊?你也好意思跟我提同门之谊?”傅红月狠狠地瞪了凌葑一眼:“要不是师父闭关,你以为我多愿意见到你?”
凌葑偃旗息鼓,默默端了药箱捡了个远远的位置,径自坐下,不再多话。
顾清若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在心里大呼厉害。她认识傅红月这么多年,傅红月向来是冷漠又不通人情,这可是头一回看她发这么大火。
凌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厉害。这得做了多大的缺德事,才能把傅红月气成这副模样啊。
“你不是去望月峰寻药去了,怎么回来这么快?”顾清若问起了方才的话题。
傅红月道:“我刚上山,心里慌得厉害,想是有什么事情就回来了。”
“还好我回来了,要不然你这腿,想恢复如初?”傅红月冷笑了一声:“哼。”
傅红月哼了一声,道:“你闲着也是闲着,我施针,你替我配药。”
“……什么药?”凌葑忍了忍,居然很听话地问。
傅红月用看白痴的目光注视了凌葑三秒。
凌葑扶额:“好了,我怕了你了。”他在药箱里摸了个木头雕的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