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元祈听了阿梅这席话,便可认定白裳裳就是轻云裳的主子。
可她一国的嫡公主,就算再不受宠,也不必为了生计做这样的买卖营生,怎么思忖,恐怕都是因着闺阁无趣,以此来打发时间。
可如若真是如此,那这嫡公主也未免太过泼辣大胆了些。莫说抛头露面扎在男人堆里谈买卖,就是暗地里周转帷幄着这么一大笔银钱,也非一般十三、四岁养在深闺的王门贵女能做到。这样的她,如何甘心去中原做一只金丝雀?
想到此处,李元祈不禁忧心起来,她如今还为了买卖不远千里来于阗,看来并没有关掉轻云裳的打算,那难不成她是做好了逃婚的万全准备?
可想到逃婚,李元祈竟隐隐有些欢喜,逃婚了,她便依旧只是龟兹的白裳裳,不用去做中原的太子妃。可仅仅一瞬,便清醒过来,被自己方才的念头吓了一跳,怎能盼着她逃婚呢?她又如何能逃婚?
中原的太子妃,必然是嫡女才能当得,而这龟兹王只有这么一位嫡亲的公主,如若她逃了,和亲之事又该如何是好呢?
尚在细思,只听阿梅轻声唤了几声恩公,李元祈才回了神,见她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便堆了笑解释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你家主子竟是个有情有义又厉害的能人,听你一说,回思起今日在玉山见着她时的光景,一时晃了神。”
听他说起了玉山之事,阿梅叹了口气:“说来,一个姑娘家家,又是这般年纪,在外奔波终究让人揪心。她又不肯多带几个人在身边,说养着太贵,雇的又不放心,也就这么个一直自己混着。”
“虽说我们西境的姑娘,不像中原的闺秀,圈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看她吃穿用度颇是大家风范,真想不明白,怎么就放心让她这么个独来独往。如今更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见她全然未放在心上,倒是天天催着我和秋娘物色。”
说到此处,忽而拿眼在李元祈的面上来回打量了一会儿,嘴角含笑问道:“我见恩公你气度不凡,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又与我家主子这般有缘分,不知是否已婚配?”
李元祈被她这么一问,不禁哑然,如果他只是一个疏勒国的商人,她也只是轻云裳的店主,或许他当下就换了庚帖,而如今,却只能偷偷想想。
他二人的身份,从出生起,便注定了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作主,婚嫁上更是如此。
帝王家的婚姻,从来都是权利争斗中顶重要的利器,连皇帝的后宫,一多半都为着拉拢朝臣属国而存在,更莫要说公主不远万里去和亲,皇子娶一个能帮衬自己的家族……
小儿女的两情相悦终成佳偶,终究少之又少,而他与白裳裳更是没有可能。
思及此处,他心下一阵酸涩,见阿梅还一脸期盼地等着他答复,便无奈苦笑说:“多谢阿梅姑娘垂问,可惜不巧得很,我自小便定下了一门娃娃亲,两家人如今也常走动,看样子怕是年下就要论婚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