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滚滚向前,往城郊的乡间而去,从这速度都能感受到骡子的欢喜。
然而,骡车中,芸娘几乎拉到脚面的一张脸,将青竹和晚霞吓的不清。
“青竹是管账的,你给我个解释。”芸娘发了话。
晚霞瞬间松了一口气,青竹却战战兢兢,又抖了两抖。
她立时握着芸娘的手,抽抽搭搭打起了亲情牌:“犹记得阿姐将我从翠香楼救出,我那时……”
芸娘一把将手抽出来,肃着脸道:“再不说实话,我就……我就……”
她想起,她还真的没有抓到过青竹的什么把柄,只得咬着牙继续道:“我就同阿娘说,把你许给王家那二公子!”
青竹隐约记得王家那纨绔男女通吃,手段又很下作,不禁惊的一抖,慌忙吐了真话:“其中的一万两,是从高家借的……”
“高家?哪个高家?”芸娘想了半晌。周边相熟的一圈商户里,没有哪个姓高的啊!
青竹看着芸娘的神色,小声的说了两个字:“高俊。”
高俊?
芸娘大惊:“每天那么忙,你竟然还同高俊见过面?”
青竹便低了头,含羞带臊道:“在码头上遇见,他在龚州开了铺子,常常来京城送货……”
芸娘奇道:“他能随手就拿出来一万两,还用的着亲自送货?”
青竹更是羞红了脸,吱吱呜呜道:“是这两个月,他才亲自送货的……”
这一问,还问出来个“以爱之名”行送货之勾当,芸娘又酸又气,转头问向晚霞:“你呢?余下的一万两是何处来的?”
她虽如此问,可心间几乎有了答案。
果然晚霞低头嗫嚅道:“是,殷……”
芸娘溃败的扶额。
为何又是他?她怎么就和他划不清界限?
是左家的事,又不是方家的事,他掺和什么?
青竹看她面色难看,忙忙道:
“阿姐,我们自己的现银,让那恶妇入套时已用尽。想收押左家公中的铺子和庄子,不靠借来的这两万两是万万不能。
可若是不收这些质押,那恶妇靠左家公中的银钱,说不得过上两年便翻了身……”
芸娘气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高殷两家的慷慨相助了?!”
好像是该感谢。
可是京城里,她能寻银钱的地方多的是,凭什么要向这两家借?
这高殷两家此举的动机,不就是惦记她和青竹两姐妹吗?
色胚!有钱的色胚!有钱脸皮厚的色胚!
她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只恨恨同青竹和晚霞道:“我现下没有时间同你们计较,等明儿过了,我好好剥你们的皮!”
晚间掌灯时分,骡车终于停在了温泉庄子旁。
因早先就来打理过,下人们正在忐忑而耐心等待。
这庄子虽然被抵押了出去,然能不能被左家赎回去,便是个大大的疑问。
参考当铺的抵押经验,但凡被抵押了的物件,赎回去是很少的。
一行七人进了庄子,用过晚饭,下人来报,已将汤池准备好,各位主子随时可去泡汤解乏。
芸娘早知汤泉有养生效果,只她自己个儿还要准备明日之事,便指使几个丫头带着两位李氏去泡汤,她留在房中,同青竹将细账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