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到了三更时分,两人才吹灯睡觉。
到了第二日,快到未时,庄子门前终于勒停了一匹马。
左屹进了庄子时,芸娘同青竹正在泡汤池。
这位占了雀巢的鸠鸟,悠哉的让原本的庄子主人等了多半个时辰,方施施然爬出了池子。
又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打扮齐整,方去了前厅,坐上了主人家的上座,一脸和蔼的问道:“左大人可是来送银子?”
左屹原本在前厅里等的焦躁的心和一腔怒火,此时竟生生平息了下去。
他长久的打量着芸娘。
他的这位骨肉,在民间闹世里野生长到了十三岁上,方被他寻见。
他见着她的第一眼,便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那时她虽胖乎乎,然而长相已同他长久藏在心间的李氏有近七成的相似。
他同她交手的第一回合,便被她戏弄个够。
然而从那时开始,他就只当她是孩子,将她的手段都当成了孩子的淘气。
后来她被宫里送回来,她用皇帝的圣旨来压他,他都依然当她是孩子。
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的孩子,用令人难以相信的手段,将他的嫡妻,以及左家这么些年积累的财富,折腾的断了线。
他还未开口,便已老泪纵横。
芸娘关心道:“哟,大人这是旅途劳累,累坏了?”
他这才颤抖着嘴唇,哽咽道:“都是自家人,做事何必赶尽杀绝?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关起门来商量?”
芸娘特别失望。
别人对她出手时,没想过一家人这件事。
她还礼时,被要求要当一家人。
她淡淡一笑,道:“贵夫人使人往外传谣,说我失了清白的时候,左大人可对贵夫人施过家法?”
他没有。他只是痛斥了自家夫人,便将这稀泥和了过去。
至于和的好不好,他不管那么多。
况且后来左夫人被人挖出来未嫁时的旧事,以及他岳家那么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便忙着四处灭火,更不将此事放在心里。
不管李氏母女在他的内心是多么心痛和独特的存在,可遇到事关嫡亲之事时,他便出于思维定势,在潜意识里先将这母女二人牺牲掉。
维护世家正统的权益,是流淌在他的血液里的使命。
芸娘觉着,和他讲道理都是浪费表情。
自她看透这位挂名阿爹,她便不在他身上寄予多大期望。
她直白道:“说罢,你想怎样?若是来兴师问罪,便请离开。我的每一招都是光明正大,贵夫人但凡有一回能丢下嘴边的甜头,也不至于到现下这样。”
左屹抹干了老泪,道:“现下府里莫说一千两,便是两百两也难拿出来。经了此回事,你母亲定会吸取教训。你便将那些铺子庄子还回……”
“还?”芸娘简直闻所未闻:“贵夫人多大的脸面,竟然要我双手奉上几万两?”
她指点道:“不是还有赁的空铺子,以及那么多库存的货物吗?转出去便是钱啊!”
左屹气道:“若一时半会能转出去,有了周转银子,阿爹就吃下这个大亏,也不好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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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三更。8,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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