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岳与侯莫陈悦领两千轻骑疾驰而南,大河之北一路未见阻拦,不久抵达河阳,与费穆会和。
消息传到洛阳宫中,胡太后大惊失色,急急召集群臣相商。果然人心已失,群臣多半装聋作哑、闭口不言,唯郑俨强自打气“尔朱荣者,一介马邑小胡耳,其人才智平庸,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兵京师,实在叫不自量力。太后勿忧,可遣洛中禁军北进至大河,据守河桥险要洛阳东北门户,与河阳隔黄河相对),尔朱荣必不得进。其千里而来,师老兵疲,不久当会退去。到那时,我大军挥师追击,一鼓可胜!”
胡太后转忧为喜,依言定计。郑俨也担忧军心不稳,当下举荐了自个的堂兄弟,荥阳郑家的郑先护、郑季明两个为正副都督,率领两万禁军开出洛阳,直奔河桥。
“哈哈哈!朗兴兄,别来无恙!”尔朱荣一跃下马,快步迎上,一把与费穆抱个满怀。两个也算情谊深厚,此番又携手共谋大事,自然亲热。
却说贺拔岳在前开道,一路既无阻拦,尔朱荣自是统领大军随后赶来,这一日也到了河阳,第一件事便是与费穆相聚。
尔朱荣笑容满面,费穆却皱着眉头道“京师已遣禁军两万至河桥,凭险据守。其粮草充足,更配备洛阳武库精锐兵甲,诚然天下强军也。我军虽是人众,若想渡河而过,只怕是难,难,难!”顿了顿,又道“若在大河之北拖得久了,一来军心不免低落,二来,太后一党缓过气来,大可调集天下兵马入洛,则我军顿作众矢之的,危矣。”
尔朱荣目中精光如烁,看着费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貌似竟是全不在意。
费穆愕然。
尔朱荣执起费穆之手,凑到他耳根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就见费穆圆睁双目,喜不自胜“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尔朱荣点点头,笑声不绝“朗兴兄大可放心,尽管随我入洛就是,哈哈哈哈。”
四月十一,一大早,河桥北岸满眼见旌旗蔽天,旗下则有将士无数,皆身披缟素。若从南岸远观,一色的白,望不到边,其状可谓壮观。这自然就是尔朱荣麾下打着清君侧旗号而来的五万大军。
尔朱荣迎河而立,左右分别站着元天穆与费穆两个。
元天穆先自发笑“浮桥皆在,哈哈,大事谐矣!”
却是河阳与河桥之间的黄河段颇为狭窄,两岸地势又甚是平阔,便在此处搭起偌大一座浮桥来,自古便是南北通行的要道所在。若说禁军要想拒尔朱荣于河北,大可拆去浮桥,图个省事。然而现下一看,那浮桥好端端的架在原处,一如平常。
费穆却似尚有疑虑,眯起双眼,凝神眺望大河南岸。
那里高高耸着的,可不就是固若金汤的河桥要塞?其紧紧贴住河岸,正正对着浮桥。但凡拾桥而过,必经城寨墙下,墙头只需轻轻松松打下一阵滚木檑石,管保你有来无回。纵千军万马渡桥,一夫可足当关也。
尔朱荣的声音在费穆身后响起“朗兴兄,瞧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