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脑子都是训练、任务、使命、家族、责任,即便是涉及到自己终身大事的当下,她依旧想着这些陪伴她成长的东西。
她想哭,却习惯性地哭不出来。
两三岁被拖到训练场上,承受孩童不可能承受的重压时,她的眼泪就哭干了。
晁昭对四凶和钟家还是不够了解。
对钟家人来说,成为四凶的意义比进入无神组大上千倍万倍。
从诞生在钟家的第一天,这个崇强的家族就时刻在强调四凶的伟大和高贵之处。
他们是钟家的代名词,是钟家的最高武力,是钟家的先锋和敢死队,也是钟家的最后防线。
决定四凶的人选,需要整个钟家十余年的默默考察,跟踪记录,以及数不清的会议抉择。这绝非儿戏,不可能因为一个外人的反对就更改。
这样洗脑似的荣耀足以让人抛弃自己的一切私情,成为家族的盾和剑,为家族奉献一生。
钟夏子也在此刻发觉,自己用了十九年来发誓守护的东西太大太大,大到其中的她自己像颗尘埃一样微渺,看都看不清。
世界危在旦夕,就算那危险没人愿意说,也是必须相信的事实,是她这辈子活着的理由和意义。
“族长,我要加入四凶。”
她的话里没有丝毫气力,轻的几不可闻,可晁昭却像受了一记重击,整个人蓦地瘫倒在地。
缓了几秒,他突然扯住钟夏子,把她拉得一个趔趄,也坐到了地上:“夏子,你疯了吗,要和三个男人共享你的一切?你只要成为四凶之一,就再也没有自己的生存空间,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再和我在一起了!”
“晁昭,我们本来也没有在一起……”
“你不爱我吗?”
钟夏子躲开他火光灼灼的眼睛,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沙哑:“我有自己的责任,家族需要我,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
晁昭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手上蓦地出现了一柄火刃,跳起来朝着钟季礼直扑过去。
这动作又一次出人意料,钟季礼甚至没反应过来,硬是被他砍伤了胳膊。
“我可算是懂了,为什么你们从来都不许钟家的孩子上学,不许他们旅行,不让他们看外面的世界!训练训练训练,任务任务任务!你们这群疯子,就是要养出一群傀儡!
“什么狗屁的责任,你们不是家族,是邪教!你们把大家都洗脑了!”
晁昭一边疯狂地攻击钟季礼,一边愤怒地大喊着。
钟季礼接连闪开他毫无章法的攻击,勾了勾手指,周遭的钟家辈便统统上前,把晁昭围在中间。
晁昭发了疯似的全然不理会身边众人,拼着受伤也要让法术瞄准着钟季礼。
很快,他便寡不敌众,伤痕累累地被按倒在地。
“送他去井底,闭关三个月。”
“是。”
钟夏子听着耳边渐渐远去的吵闹声,陷入了只有一片嗡嗡噪音的空白世界。
六年的时光像梦似的从她脑海飘过,恍惚间,她又变回了那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站在山坡上眺望着远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