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川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得了,没戏。
他干巴巴地笑笑:“四公子叫我过来,总不至于是不做买卖吧?”
他不想动脑子了,这几天被盯得够呛,不知道那两个人什么时候会冒出来,还是四公子直接开价吧。
霍以骁勾了勾唇:“我这几天在户部,看了太常寺近五年的预算、稽核文书,开销不少。”
方启川道:“都是比着历年的规矩来的,没有铺张浪费……”
“你这个历年,历得有些浅,”霍以骁的指尖在桌面上点着,“高老大人在的时候,比你现在少了三分之一还有剩。”
高老大人,指的是已经告老的前太常寺卿高方。
高方是先帝年间的旧臣,一把年纪了还为朝廷操劳,今上登基之后,高方又辛苦了几年,在瑞雍四年、七十大寿之后,告老回乡。
方启川就此接任了太常寺卿,算一算,也就差不多六年光景。
短短六年,太常寺的开销涨了这么多,想推到银子不值钱了上面,显然站不住脚。
方启川吞了口唾沫。
好处好讨着,这是又在四公子这里递了个小辫子?
他本就是四公子手里的一枚棋子了,自问没有再胡乱横跳的心,四公子为何再添他一罪状?
说是不想动脑子了,但脑子自己转得飞快。
他苦哈哈道:“开销这事儿吧,最后也不是进了我的口袋,我这人虽然管不住手,替宫中转卖些东西,但没胆子算计到衙门开销上……”
“你敢说,这事儿你不知情?”霍以骁问,“没有你点头,文书上能是那么一个数?且是连年涨,一年涨一些,再过十几年,怕是要比高老大人时翻一翻。”
“知情是知情,但这是闵……”方启川说了一半就住嘴了。
这事情,因户部尚书闵郝而起。
闵郝不是什么老实人,管了户部那么多年,眼睛里看到的不是银子就是金子。
时间久了,他就敢贪。
只是闵郝不敢在高方头上动土,高方资历老,又是个耿直性格,贪墨这种事情,软硬不吃。
方启川比不了高方,闵郝跟方启川手下的右少卿葛胥“哥俩好”,方启川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那些银子最后也没落到方启川的口袋里。
闵郝做这种事情有一手。
瑞雍四年的预算是高方过目的,等到了瑞雍五年稽核时,就是方启川批的。
比预算高出了一截的开销也有理有据,因为那年很巧,沈皇太后薨逝了,掌着礼乐、陵寝、坛壝的太常寺,怎么可能不花销增长?
而一旦涨上去了,后一年的预算也没有降下来,“比照”旧年,就这么一年甚一年。
“闵什么?”霍以骁睨他,“继续说。”
方启川茅塞顿开,敢情,这位的目标是闵郝?
三殿下与四公子这些时日在户部衙门,闵郝把人得罪了?
方启川忙道:“我没拿闵郝的银子,我胆子没有这么大。”
霍以骁对此嗤之以鼻。
胆子没有那么大?
拿暄仔的命当投名状的时候,也没看方启川胆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