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府的门子打开角门看到衣衫褴褛的陆言安两人时,那表情说不得是惊喜还是惊吓。陆言安推开他进门问道:“大哥回来了?家里一切可好?”那门子激灵一下反应过来,小跑着高声道:“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宁芸娘正抱着陆栩垂泪,听到外边由远及近的声音,擦了眼泪开门道:“何事如此吵闹?”有洒扫的丫头跑进来道:“二奶奶,二爷回来了!”宁芸娘一听,抱着陆栩就往外跑。等到了正厅堂的时候,陆知安、陆李氏、李姨娘都到了,正围着陆言安两人。
陆李氏忙让下人烧水、端饭、又让陆言安去换衣服,又含着泪问:“可曾受伤了?有哪里不舒服?”陆言安道:“还好只是有些擦伤,等下洗完澡后擦点跌打药就好。”一听两人受了伤,陆李氏又是一叠声的找大夫。李姨娘在旁边滚着泪话都说不出。
好容易安抚好一众人,陆言安两人吃了点稀粥,好好的洗了澡,舒爽得让人呻.吟出声。
在陆李氏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让大夫给两人把了脉,上好药,好在并没有大碍,只需调养一番。陆知安让陆雨石下去休息,又放了他几天的假,陆言安却是跟着到了书房。
见着陆言安平安回来,陆知安常年严肃的脸难得的带着轻松。在陆言安说了这些天的遭遇后就让他回去休息了,自己在书房待了一晚上。
陆言安回到院子,陆栩已经睡了,宁芸娘正站在门口不停的张望着,见了陆言安,未语先泪,陆言安忙上前给她抹泪,宁芸娘自己先笑道:“这本是喜事,看我,有什么好哭的。”陆言安去看了一眼陆栩转身拥着宁芸娘睡了,中途惊醒数次暂且不提。
第二天凌晨,陆李氏派人告知宁芸娘免了他二人的请安,宁芸娘思索后还是去了。陆李氏正和李姨娘商量着给陆雨石的赏赐,听下人道宁芸娘来了,便笑着对李姨娘说:“这倒是个不躲懒的。”
待宁芸娘坐定后方道:“思文这次受了大罪,待醒了,让厨房做些好的给他补补,要什么自去找管事的要,尽有呢。”
宁芸娘起身福礼称谢道:“谢婆母体恤,只昨夜里大夫说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担心虚不受补。”
陆李氏点了头,想到什么似的道:“昨夜听说是一位小娘子把他们带进来的,拿些东西让人去谢一声罢。”
宁芸娘道:“那位小娘子正是前些日子跟着我去了静心庵的,既是熟识之人,不若我跑一趟,以示看重?”
陆李氏道:“正是熟识之人才不能让你亲去,思文这一回来,多的是人看着,别给她添了麻烦倒不美了。”
宁芸娘称是,又闲话了几句便告退了,等回了院子,看看在隔壁睡着了的陆栩,又回房看着还在熟睡的陆言安,还有一丝恍若梦中的感觉。
有陆李氏身边的嬷嬷前来送了些东西,大都是山参、茯苓之类的,额外备了些东西给楚玉,宁芸娘看了清单,又加了一只素银簪子,让大丫鬟送去了。
没过多久,却见那丫鬟面色怪异的将东西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宁芸娘道:“怎么?不合她心意?”
那丫鬟跪在地上低头道:“楚小娘子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让奴婢给了几十文,说是昨日的进城费,其他的让奴婢带回来。”
宁芸娘听后也不知该怎么办,让那丫鬟拿着东西跟着去了静雅轩。
陆李氏听罢道:“倒是个心思清明的,也罢,先收起来吧。”
楚玉内心是及其非常特别想要那些东西的,单说那银首饰,工艺精湛,成色极好,重量十足,若是换成银子怎么也得三四两,可她能收吗?陆言安算是她在这个世界少有的朋友,她也只算是顺手帮了一下,而且她一人独居,若是不小心漏了财,被有心人惦记就糟了。
天气越来越冷,陆言安的身体在一众人细心的调理下已是大好,等被允许出门时已经是腊八了。
腊八早上,楚玉早早的起床,她跟邻居并不相熟,也没有可以互送腊八粥的人,早前听隔壁聊天说是城外小叶寺今天会派粥,想着距离不远,出了城半个时辰就能到,便任性的收拾收拾跑去小叶寺了。
楚玉一路跟着香客到了小叶寺,排队领了粥,喝完后添了些许香油钱,又上了几柱香,慢慢的在前殿闲逛着。
小叶寺香火不差,今天更是旺盛,楚玉逛了一会觉着无趣便要回去,出寺庙后走了一会,楚玉总觉得有人在后头跟踪她,转身又没有看到嫌疑人,她心里有些发慌,暗中加快脚步,最后都快跑起来了。忽然一个男声喊道:“楚小娘子且稍等。”
楚玉一听,更是拼了命的跑,脚都快抡成风火轮了。
那人快步追上她,道:“我娘是宁家二娘的乳母,楚小娘子可有印象?”
宁巧娘的乳母?楚玉对此人有些微的印象,毕竟宁巧娘每次去她房里都是那位妇人送来的。
楚玉停下脚步转身,仍是很警惕的保持距离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认识你。”
那人喘着气道:“我这般做也是无奈,只请小娘子救救二姑奶奶和我母亲。”
楚玉道:“莫名其妙,什么救不救的,宁巧娘出了事,你不去找宁家找宁世远,你来找我做什么?”
那人满脸沉重的拱手道:“实是官人根本就不管,不然我也不会做出如此之举,二姑奶奶在曹家过的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那曹天成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的打骂,而知府夫人只说二姑奶奶是宁府攀附上去的,又说必是她做得不好才会让曹天成发怒,反倒又责骂于她,那些下人也见风使舵,平日里克扣饭食不说,这天气冷了,屋里竟是连丝炭也没有,我母亲有心想要出府买些回去,却是连门都摸不得,又怕走后二姑奶奶身边连个护着的人都没有,还是前些天我大哥添丁,死乞白赖的才让我娘亲出来了半个时辰,她叮嘱我让先找官人,若是官人不理便来找小娘子,那曹家势大,好容易小娘子今天出了城,我才有机会与你说明,还望小娘子发发善心,救救她们罢!”说罢又是深深的揖了一礼。
楚玉忙往后退躲开道:“这事你为什么不去找宁世远?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帮得上忙,你找也应当找宁家人去。”
那人泪流满面道:“我也将这事禀了公子,公子也曾上门去过,却也是连內衙的门都进不得,只说内外有别,在角门外便被门房打发走了,因着回去与官人吵了一通,被按在台阶上打了一顿,现在还起不了身,老太太倒是进了门,却被知府夫人敷衍,连二姑奶奶面都没见到。”
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泗横流,好在是中午,路上并没有其他人,楚玉也觉得别扭极了,转脸道:“你先擦把脸,也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