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员牙将名为陈敢,便如李存璋当年还只是一介将校之时,为时任云中守捉使李克用收为义子,这陈敢也是在李存璋麾下效力十余载的嫡系心腹。如今眼见魏朝几路大军集结于延安府城下,将矛头都对准了李存璋,陈敢自然怒火中烧,也已迫不及待的要迎战杀敌。
然而李存璋沉吟片刻,却苦笑一声,又道:
“只怕这次战事万般险急,很难说定能保住延安府不会被南朝敌军攻破未曾想党项诸部倒戈,与魏军暗通速取定难军治所,想必南朝早先便密谋部署,策反功成,而致使我鄜延军处境被动
又因我扩军心切,而招募塞外鞑靼杂胡,本来以为能震慑得住边民诸部,但终究是引狼入室,反而打乱藩镇边备布署,致使魏军有机可乘,我也是难辞其咎啊”
陈敢闻言,倍感痛心,他连忙忿声言道:
“将主休如此说!您为鄜延军殚精竭虑,我们弟兄都看在眼里。当年我朝与南朝瓜分梁贼疆土,只可恨魏帝占得先机,吞并得关中甘陇大片疆土,而我朝拿下陕北鄜延几州,无论领地、人口、钱粮较之南朝都相差远矣!
强敌环饲,将主也只得招募塞外诸部,伺机攻夺关中诸州,只可恨鞑靼禽兽贱类,不识忠义,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朝中又多是奸邪佞臣,只知强征敛财。可将主散尽家财,抚恤牙军中伤残孤苦儿郎,已是尽己所能!
而将主非但治军严明,整治耕稼,更是打理得鄜延军政务井井有条。如果不是朝廷以租庸贡赋为名,所取钱物粮秣愈发苛重将主再治理得藩镇几年光景,也必然能养回元气,再谋攻取南朝关中诸地!”
李存璋却摇了摇头,喟叹道:
“时不我待乱世杀伐,敌人又怎么会给你喘息的机会?南朝速取定难军,趁虚而入,要立刻集结重兵试图攻取延安府,当然也不会容得我有几年光景休养生息。当然吾辈守土有责,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南朝大军在城前摆开阵势,投石器械排布的密集,也不可一味死守。
所以趁着敌军立足未稳,还须派遣一拨骑军尽可能摧毁前阵攻城用具,只不过魏军终究人多势众,而刘鄩、康延孝、阎宝等敌将亦善于用兵,出城迎击,也会万般凶险”
还没等李存璋把话说完,牙将陈敢,便立刻抢先说道:
“末将明白了!统领骑军,为将主摧锋破阵,本来便是我擅做的勾当,咱们行伍儿郎,不就是要搏命去建功立业?何况爹娘取了陈敢这个名字,是当敢冲敢拼!将主有令,末将又有何不敢?”
李存璋一时沉吟,上前拍了拍陈敢的肩膀,再嘱咐时,他的声音也不由低沉可几分:
“力能则进,可如若魏军反应迅速,也莫要一味冒进而枉送性命。毕竟这场守城战事,才刚刚开始我与你们这些弟兄,还要一直坚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