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望向那火红狐狸,慢慢走了过去。那群老鼠围着陈浮生吱吱呀呀,似有不满。陈浮生蹲下身,漠然长叹,“天下大乱,精魅已生,这世道即将迎来一次灾难。”
那火红狐狸尚未断气,只是听见陈浮生所言,又开始拼命咿咿呀呀。陈浮生闻听哭笑不得,只能将其抱起,躲着那些老鼠,快步走向顾醒。
顾醒此时已抱起童恨竹,瞧见陈浮生手中狐狸,疑惑问道:“这是?”
“还记得刚才的美艳女子吗?”陈浮生笑着说道。
顾醒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火红狐狸与那白毛老猫皆成了精魅,在此布下幻境,引我等上钩。”
陈浮生点点头,“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是心中无异,又怎会中了这迷魂阵呢?只是我等皆是肉眼凡胎,中了这狐媚之术,若非恰好又‘天兵相救’,真的葬身于此了。”
说着还不忘朝着那群大老鼠躬身施礼,那群老鼠似乎知晓陈浮生谢恩之意,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顾醒抬手指向这火红狐狸,此时已断气多时。陈浮生笑言道:“此物临死不愿葬身鼠口,我便遂了它心意,用意江湖救急,也算是物尽其用。”
“用于何处?”顾醒依旧未能明白个中深意。
陈浮生指着那群老鼠,“快些跟上,若在耽搁,恐怕还得生出乱子。至于此物,到时候阿醒自然就知道了。”顾醒只能作罢,小声嘀咕道:“又卖关子。”
两人走出这处迷瘴,那群“天兵”也消散不见。陈浮生不无感慨道:“定是我等吉人自有天相,才得以脱身,事不宜迟,快些赶往龙首郡吧。”顾醒快步走上山巅,朝着西南方向的一座城池指去,“就在那里。”
陈浮生抬眼眺望,“炊烟袅袅,看来此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若是让洛阳的敌军来犯,又得生灵涂了。”顾醒闻言点头,但他此时更担心的是身在泽州府的平常,不知是否还能坚持的住。
虽说不让驰援,但这一切还是得如实禀告,由龙首郡郡守冉麒来定夺。两人不再迟疑,循着可行小道慢慢想山下行去。
…………
却说周德威率军取道河中府,行军途中并未发生异样,但不知为何,这军队行进缓慢,似乎有意拖延。周德威并不在意,他也在等,等最后的定论。若是河中府符都尉反叛,正好一并绞杀。
行至日落时,离河中府尚有一段距离,周德威便下令安营扎寨,待明日再走。这让负夕和其余三人有了喘息之机,但殊不知,这乃是周德威设好的陷阱。
安营扎寨后升火做饭,一切照旧。四名校尉个个早早入营,反倒是周德威依旧在营帐外观察星象。此时已立冬,斗柄已北指,天朗星明,尤是那北斗,最为引人注目。
古籍有云,“北斗星谓之七政,天之诸侯,亦为帝车。帝坐着北斗七星视察四方,定四时,分寒暑。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周德威暗自盘算道:“帝张四维,运之以斗,月徙一辰,复返其所,正月指寅,十二月指丑,一岁而匝,终而复始。难道要变天了吗?此时日至其初为节,至其中斗建下为十二辰,视其建而知其次。辰者,日月之会而建所指也。北斗居天之中,当昆仑之上,运转所指,随二十四气,正十二辰,建十二月,州国分野年命,莫不政之。”
当说道此处时,周德威面色一沉,对身侧之人小声吩咐道:“今夜若是有人擅自离营,格杀勿论。”眼前星象所指,乃是又将星陨落,但同时又有一颗冉冉升起,不知所指何人。但从北斗斗柄方向来看,应该点向龙首郡,此人绝非冉麒,莫非……
周德威善观星象,乃是从一名神秘女子处习得。当年此人与李存勖来往甚密,周德威身为其麾下大将,自然也耳融目染,习得点滴。只是此人观星象却不解,只是日日所记在册,似乎在等待何人到来。
但这不过是一次偶然机会,听李存勖与此人闲谈偶得,两人并未聊的深入,但足以让周德威藏事至今。难道今夜,这一切就将应验吗?
此刻同样在仰望星空之人,并非只有周德威。洛阳城中内宫最高处,亦有一人身着锦袍,神情漠然地注视着天际,呢喃自语,“诺华,你说的那个人,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