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辞正在写调粮黔州的手谕:“依丞相看,该如何?”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高义说道,“臣以为那二人与叛军皆可施墨刑。”
所谓墨刑就是在脸上刺字,这是那种虽不致死但足够令人蒙羞的刑罚,受过墨刑的人就算出狱了也会因为脸上的墨迹而不受人待见,所以有很多人宁死都不愿受墨刑。
顾陌辞想了想,点头:“好,让刑部那边准备着吧,过几天施刑。”
“是。”高义道,“陛下,赵氏余孽如何处理?”
顾陌辞头也没抬,继续写手谕:“三代以内禁足关州赵府,五代以内不得嫁娶生子,其余旁支每年税收加一成。”
这是他因为赵子朗的坦白而给出的最大让步。
“是。”高义俯首道,“臣即刻去办。”
顾陌辞从一摞奏折下面抽出一张叠了几次的纸递给高义,道:“朕要借此机会削藩,这上面是削出的城池,你在朝中挑几个家世清白品行端正的人任州府一职,待朕公布诏令后即刻上任。”
高义接过纸打开,把上面城池的名字记在脑里,道:“是。”
“去吧,辛苦了。”顾陌辞道。
高义步履匆忙地退下,顾陌辞一边打哈欠一边看奏折。
今天是国休日不假,但他桌上的奏折还是堆了几摞。
福全从门外走进来,手上端了一盅银耳羹:“陛下,秋天干燥,您喝点银耳羹润润肺。”
顾陌辞把奏折推开,看着福全把银耳羹端到自己面前:“好。”
福全拿着木托盘出门,没一会儿又进来了:“陛下,睿王来了,您要见吗?”
顾陌辞咽下口中的银耳,道:“宣。”
福全躬身退出去,顾复从外面走了进来,规规矩矩行完君臣礼就应顾陌辞的要求在下首坐下。
“皇兄怎么过来了?”顾陌辞道,拿一块干净的帕子擦嘴。
顾复打开折扇扇风:“原本是在花园里散步,想着你一个人无聊,就过来陪陪你。”
“皇兄真贴心。”顾陌辞笑道。
顾复笑笑,道:“接到神武将军了?”
顾陌辞点头:“嗯,等了快一个时辰就接到了。”
“药呢?送出去了?”顾复道。
提起药顾陌辞就想起自己的丢脸事,他僵硬地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顾复关上折扇,若有所思地在掌心敲打,眼睛紧紧盯着顾陌辞,道:“你没有看见什么?”
顾陌辞的寒毛都炸起:“我能看见什么?!”
顾复“哗”的一声又打开折扇,他用折扇挡着嘴,道:“前几日下棋时陛下赢了我,一时高兴说要去看神武将军的身材……陛下忘了?”
顾陌辞的脸开始泛红:“是你先说安之身材好的!”
他们也不知怎么的就聊到这个了,明明最开始聊的还是去了南历怎么追顾云意。
“是,我是说了,”顾复轻咳两声,“可陛下你当时可是举双手赞同我的说法。”
顾陌辞急急忙忙又喝了两口银耳羹,他怕自己那股邪火降不下去,待会儿又要流鼻血。
“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安之身材确实很好……”话音刚落顾陌辞就捂住嘴,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顾复收起折扇,得意道:“果然去看了。陛下,你可真孟浪。”
顾陌辞扶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前也看过乐轻颜的身体,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失态。
想来也是,少年乐轻颜虽然身材颀长,但线条平缓,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弱,哪能比得上如今的狼背蜂腰。
想着想着顾陌辞就觉得有点上头,鼻子又有了熟悉的感觉。
“陛下?”顾复惊道,“陛下你怎的流鼻血了?”
没怎么,我就是馋乐轻颜身子。
顾陌辞在心里说真话,嘴上却只敢说一句:“没事,有事就是气血上涌。”
三日后的早朝,福全站在百官面前大声读完了顾陌辞对赵氏一族和叛军的惩罚,众官跪拜叹服,无一人有异议。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说不见血,但断人子孙后代的惩罚也很狠啊。
因为南历太子的婚期在十月中旬,顾陌辞考虑到两国距离较远,决定明日出发。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在朝会上提了让顾源当代理皇帝的事。
“朕的六弟年纪尚小,尚且不懂政务,朕不在荆都的日子里诸位爱卿就不用递折子了,若有要紧事直接与右相商议即可。”顾陌辞说道,看向高义,“右相,好好照顾朕的六弟,莫要让旁人欺他骗他。”
高义道:“是。”
他当然明白顾陌辞的另一层意思是什么。
大臣中有人无异议,有人却觉得不合适:“陛下,右相虽才能兼备,却也是陛下的臣子,如今让他行代理君王之职,实属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