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令仪风风火火拿着一本新蓝面的印书来寻我,还没说话先笑一阵。小环、月华见她笑成这样,也跟着笑。
我养病的日子,老太太不许人打扰,因此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她。
“苏因果,你的英勇事迹传遍京城,我在这给你道喜。还有人把你的故事写成话本,在茶馆酒楼里传说,已经说了好几天。听说有戏班把话本买去,要编成戏来唱,名字就叫《救危时》。”
我脑子嗡地声要炸裂开,彗安发生的事,如何这样快传到京城。
“二奶奶,你拿的是不是那个话本?他们把我家小姐写得如何,好不好?”小环着急地问。
令仪往她脸上拧了把,笑道:“把你家小姐写成天下第一奇女子,你说好不好?”
小环弯着嘴角直点头。
“你是红遍京城,红透了,成了大红人。”令仪说着扶倒在案几上哈哈笑,一脸促狭得意的样子。
我自嘲一笑:“哪来的书?”
“二爷从外头花一两银子买回来的。”说着,她对我摊出手:“这钱该不该向你讨?”
我拿过书翻了几页,写的是神乎其神,七分真三分假,看得人眼疼。
“一本书一两银子,怕是当了冤大头。你别和我这一介穷人讨钱,既然我名声在外,不如在书面上写上自己的大名,你让二爷卖到外头,指不定能卖个五两银子。到时候分我二两就是。”
令仪错愕,指着我道:“你们听听,她多会盘算,还得分她二两。”
小环、月华皆笑了。我笑得伤处疼,不禁抚了抚。
“疼啊?”令仪急忙把书塞到月华手中,坐到床边:“哪里疼,伤口好得怎样了?”
“没事,只是有些痒,涂抹药膏止痒就是。”
“大夫可有说日后可会否留伤疤?”
“反正伤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留疤不留疤无所谓。”
令仪困惑地嗫嚅:“没人看见的地方?那温老三岂不是——”
我双眼迷茫地看着她,令仪忙笑着摆手,解释:“没什么,没什么。”
外头汪嬷嬷报一声话,来的是老太太屋里的严妈妈,暖阁里顿时安静下来。
忽而听见一句“您要做的事,老太太拦不了。老太太还让老奴给夫人您带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严妈妈说的话,字字清楚,掷地有声。
接着大夫人恭谦回:“……,儿媳知道了。”
本以为严妈妈会进来暖阁中寒暄一二句,没想到她说完话便回寿康堂去。我看一眼月华,示意她出去看看。
令仪摇头,放低声音:“不用去。你们院里的事,瞒不过老太太去。那个柳姨娘的爹娘不是省事的人,一万多两的债,好意思向母亲伸手要。老太太知道温家的钱填补别人的债,气得两日没怎么吃东西。”
我额角一抽:“为何说这院的事瞒不过老太太,是有人把柳姨娘的事说出去了?你怎么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