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你肿么又哭鼻子啦娘,偶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爱哭啦,偶和阿婆一样耶!”
乐天一边朝素珍说着,一边伸出小手给凌氏擦眼泪,一时间竟忙得有些不亦乐乎。
“娘,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又哭了。”素珍微微蹙着眉头,然后拿过布帛给凌氏抹去眼泪,心头重重叹息了好几声。
“没事没事,娘就是咳得难受,没什么大碍。”凌氏喑哑着嗓音说道,但目光却小心翼翼地投注在素珍脸上,攥着素珍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素珍低垂视线,凝向那只皮包骨头的手,心头一软,刚刚生出的不满渐渐释然,丝丝怜惜钻入心头。
就算这凌氏性子温吞,是她极不爱的类型,但不能不说,她是个尽责的母亲,单看那只手,就足以看出她为了生计以及孩子吃了多少苦,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实属不易。人无完人,有缺点亦有优点,显然,凌氏的优点更为闪亮,毕竟,母爱的光辉的确耀眼夺目。
突然,咳嗽声传进耳朵。她抬起头,只见凌氏捂着嘴,几乎要将肺咳出来。
“怎么会没有大碍您这这身子骨想要调养好可是个大工程呢。”素珍抽出手来给她拍背,眼角升起浓浓的嗔怪:
“与其有那时间同我争辩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在调理上。吃得少,心情又不好,身子骨怎么可能硬朗得起来。”
“是啊,阿婆!你还不如偶吃得多呢!身体怎么能棒棒的哩”乐天也在一旁用小手给凌氏拍背,瓮声瓮气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凌氏在这一番顺气拍背中渐渐停止了咳嗽,素珍在这期间下炕给她沏了一碗蜂蜜水。她慢慢喝下,紊乱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脸色还泛着红白相间的色泽,看起来仍然虚弱得很。
“好些了吗”素珍将碗接过来,然后询问道。
“嗯,好多了,你们娘俩先吃,俺缓缓就好。”凌氏点点头,却很是有气无力。
素珍看着她气喘吁吁地倚靠在墙上,连自己都顾不好了居然还要去顾及他人的样子,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想到她也是处处为自己和乐天着想,心中的不喜也就少了一些,决定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她好好一谈。
“那既然好些了,我就趁此机会说些该说的。”素珍望着凌氏和乐天,轻轻吸了口气,然后对他们说道:
“无论如何,咱们与杜家已经彻底撇清了关系,从此以后,它便是它,我便是我,毫不相干。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宝贵的时间,亦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为他们起争执,因为在我看来,这根本已不再重要。所以娘,咱们之间没有必要因此而争执,伤了和气又伤了身子,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素珍说到这里,便再次下炕出了屋。不多时,就拿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然后打开匣盖,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这是我从镇上的瑞福酒楼得来的报酬,我准备抽出一部分用来盖房,彻底改善一下,咱们现在这几间房我准备用来养蜂用。接下来的时间,我将很忙碌,而且乐天也到了该请先生启蒙的时期,而娘的病也刻不容缓,需要立刻就开始调理起来。我和你们说这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生活已经朝前大步迈进了。以后靠我的双手,咱们足可以吃饱穿暖,根本不用再看谁眼色过活了。”
“珍,珍儿,这真的是酒楼给你的报酬”凌氏看着那张银票,声音都不由在打抖。
天哪,这不是她老眼昏花看不真吧,这上面写的居然是五千!她再看看那匣子里散碎的银两,加起来也得有五十两之多。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啊!
“是,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会更多。”素珍淡淡说道,“和银子成正比的,是我的忙碌。所以您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尽快配合我将您的身子骨将养好,然后也可以帮我一把。毕竟乐天还小,家里有个能辅助的大人总是好事。”
说完,便将视线静静凝在凌氏身上,等着她的答复。她可是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直白得不得了,就连对乐天也不过如此。如若她这个娘再认死理,她也就真的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