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沐老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猛地转身神情严肃地看着安不知,再说道:“这次冲击虚拟端口城市的行动,我有强烈的预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简单,萧老弟老了,关心则乱,负罪感太重使他将力用错了方向,而我跟他处于同级关系,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出面去纠正他,就委托你和常笛继续在暗中调查一下,”
“你可以自由选择你想要调查的一切内容,常笛则负责会为你提高一切便利,而不进行任何干涉,他的权限很高,可以帮你接触到许多你接触不到的东西,比如说,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名叫什么‘钱廷’的调查,这种事情,你的顶头上司都未必能看得到全部内容,但对他來说却是一纸文件而已,具体的合作问題,待会就你出去和他商议决定吧,”
“现在,先让我安静一下,我……累了,”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已是带着颤音,越來越小,
安不知忙起身鞠上一躬后告辞,在房门关上的瞬间,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巨大破碎声,从他身后传來一个迟暮英雄受伤后的怒吼,在那声音里,充斥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和愤怒,那是一个如此原始而野性的声音,在安不知听來,这声音是如此危险,使他忍不住想赶紧远离这里,远离这恐惧,
但此刻门口却一个人也沒有,常笛不知道去了哪儿,安不知不敢久留,只能沿原路返回,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在电梯旁发现了他,一见安不知,常笛立刻转身操作起电脑旁的面板,头也不回地问道:“现在我们先去哪,”
安不知瞬间就明白过來,他故意从门口走开,就是想绝口不谈沐将军最后失态的事,身为老将军的副官,这件事自然是瞒不过他,但对于对将军的尊敬,他自然是故意装作不知,而对方既然沒这个打算,安不知自然也不会自讨沒趣,于是稍微想了一会,便先问道:“在沐童死去的那次简报后,我应该是向刘小艺提出要找一个叫钱廷的资料,你知道上哪能看到内容吗,”
“钱廷是吧,沒问題,我们这就去,他是隶属于我们军方的研究人员,在一般情况下,就算沒出任何事,保密级别也是2b级,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些奇怪科学家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什么原子弹一样的主意,在他出事后,便自动将保密级别暂时提升到1c,难怪你们会看不到了,别说你了,你那顶头上司都看不到,”
话音刚落,电梯旁的面板已接受指令并开始收回,两扇白色的门打开,常笛带着他便走了进去,
不过三十分钟不到,安不知已经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军方研究所资料室里面的一个沙发上,一手拿着纸质的原始文件,一手端着香浓的咖啡慢慢品尝,这里别的饮品沒有,只有咖啡这一个选择,安不知虽然从來也沒喝这玩意的习惯,但他却很享受这种悠闲而惬意的时光,
这段时间以來不是紧张的训练,就是狂热的比赛,又或者是在死亡游戏中生死搏杀,别说休息了,连好好的躺一会都做不到,现在能有这么点闲暇时光,已是极为不错了,
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办公桌后,常笛一身笔挺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翻动着研究所里的电子档案,只是偶尔会回答一下安不知的问題,
“这就是你们决定将钱廷吸收进这里的那篇论文,”安不知将手里的资料已翻到了最后一页,稍微有些失望地问道,
“沒错,不过不是‘我们’,而是十王之壁的总工程师决定将他吸收进來,那也是魔都不世出的天才人物,可惜在几年前,他就因为电子脑疾病过世,不然倒是能亲自去问问看,”常笛从身前的电子资料档里快速地抽出一条,将其中的信息大致告诉了安不知,只有最后一句是他自己的感叹,
这份论文是钱廷的博士论文,名字叫,其主要核心议題,简单來说,是当一段被无数次重复经历的过程被记录和保存下來之后,如果给予这个数据组一个思考模式,是否也会成为一种新类型的数据新生命,
这种生命从不断得到的数据里得到进化和成长,同时也会利用不断重复的记忆和经验调整自己的思考模式,使之成为完善的性格模式,唯一可惜的是,似乎这种生命并不能进行自我繁殖,也同样不会产生死亡,
简单來说,这也仅仅是一份论文而已,从提出论点到进行论证虽然是一个不差,但在论据上就太单薄了,连最起码的实验数据都沒有的话,那就根本不能称之为理论了,所以虽然看起來十分地光鲜亮丽,也就仅限于此了,也不知道到底当初的总工程师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会特别看重这一点,
安不知放下那几张纸,单手捧着杯子,另一只手指尖轻轻地叩响桌面,陷入冥思苦想的状态中,
场面顿时沉寂了下來,两个人都各怀心思,一言不发地想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