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王妈让来问你,今天的鱼要怎么……”兰溪的话在进门后瞧清门内的情形时,戛然而止。她愣愣看着耿熙吾铁青的脸色,甚至是比方才还要难看。他不是沉淀了一会儿,已是冷静了好些了么?怎么又……
一直僵坐在椅子上的耿熙吾却像是被兰溪唤醒了一般,他“腾”地站起身来,复杂地望了6詹一眼,然后便是一言不扭头朝外走。
但是急促的步伐在到兰溪跟前时,还是停了停,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来,但在兰溪看来,那抹笑却是比哭还难看,“抱歉,阿卿,我突然有些急事要先走。你在这儿吃了饭再慢慢回去没关系,我让长风留下陪你。”
兰溪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带她一起的话,点了点头,她知道出事了,“那你自个儿路上当心。”除了这一句,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嗯。”应了一声,耿熙吾快步而去。
兰溪就站在房门口,看着他又远了,又了会儿呆,才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道,“看来今日选的时候真不怎么样。本来想着来蹭师父一顿饭的,结果饭没吃成,还成了这般……”
6詹却是叹息了一声,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酌,“心里担心就回去吧!他这个时候还没有理顺,等到他理顺了之后,会告诉你的,所以先耐心等等吧!”
兰溪点了点头,自始至终,沉静地微笑。
靖北侯府的外院,有专门辟出的一个院子,置了靖北侯的书房,但他日常的起居也多在此处,自他回来之后,几乎是从未回内宅过夜。
这一日,靖北侯委实觉得有些疲惫,就连一直挺直的背脊也好似因着不知名的力量而有些牵强的僵硬,挥退了手下,待得房门关上时,他终于是不再强撑着,颓败地跌坐在了椅上。头有些闷闷的疼,他用手轻轻按着额角,蹙起的眉心却没有片刻的松开。
日暮时分,起了风。风吹着窗外那棵高大榕树的枝叶,沙沙作响。隐隐的,除了风吹叶响之外,还有些别的声音掺杂了进来,有些喧嚣,有些扰人,让靖北侯本就紧蹙的眉心瞬间打了结。
“哐啷”一声,原本紧阖的房门被人推开,风卷着几许潮意扑面而来,这是要下雨了,难怪窗外的天色暗得这般快。
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有些暗,来人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前,黑沉得剪影,裹挟着压抑不住地怒气。
身后,他身手上乘的护卫之一手捂着肩头,落后了两步,跪了下去,“世子爷执意要见侯爷,属下实在拦不住。”
父子两人的眼神在这屋里暗沉的天色中乍然相撞,好似较量,没有人移开,半晌之后,只听靖北侯开了口,语气倒是与平常无异的沉抑,“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