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群人都从台阶下露出脑袋,我才吐了口气走出去。黄文均眼尖,一眼看见我,老远就大声嚷嚷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你们哪里去了。”
“吃饭,顺便买东西。”钟志文接道,“你怎么了,脸白的跟个死人一样。”
“别提了。”我摇头道:“刚才有人进了你们房子。”
“小偷?”黄文均听完大咧咧一笑,“偷不到什么的,我自己都找不到钱。”
“不是钱。”我说,“不知道是什么,但四个人,身手都不简单,带了枪。”
吴心仪变色道:“难道是那个案子?”
“有可能。”钟志文抢先进了房子,“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黄文均没花多久,在屋子里清点了一下,就出来答复说没少什么。
“就是少,最多也就少了些灰。”
“我觉得我们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钟志文沉默了一会,说:“找个宾馆,或者把车开到别的地方。”
这个提议立刻受到我们的支持,吴心仪出去发动了车,黄文均则在房子外踌躇了好一会,才垂头丧气上了车。
在车里坐稳,我把绿色硬皮本子掏出来,放在大家面前,上面是这样两排数字。
17187·35。
46,1,2。1831,2,2。162,1,1。57,1,1。888,2,3
“这是什么。”吴心仪问道。
“我在外公外套夹层里发现的,看起来有问题。”接着把本子翻到第三页递给钟志文。
钟志文果然看见一排数字就眼睛发亮,拍了拍我的肩膀,喊了声好同志,当仁不让的把本子接了过去。
钟志文埋首于数字的时候,吴心仪抽空给我说起了今天吃的菜,说的眉飞色舞,连一边惋惜自己家房子的黄文均都听不下去,干咳了一声,吴心仪这才收住话题,过了片刻,又很委屈的解释道:“我都一年多没这么闲的吃过饭了。”
“当警察的很辛苦啊。”黄文均见缝插针的加了一句,立即被吴心仪接过去,一面摇头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一面引以为知己的朝黄文均肩膀上猛拍一下,拍的铿锵有声,看黄文均的表情是没当怎么回事,估计换成我已经躺到地上了。这两个人看起来倒很合拍,却不知合拍的究竟是性格还是脑袋。
就在我们说这几句话的工夫,钟志文已经从座位底下探出头来,很得意的看着我,估计是顺利解迷完毕了。
我问道:“说了什么。”
“还不知道。”钟志文回答说,同时暧mei一笑,像是积压多年的陈货终于顺利吐清般露出满足不已的笑容,“不过这个密码实在是太简单了。”
玩这个也会上瘾的,我暗叹一声。
而一边的吴心仪早就抑制不住好奇心,一把推开我,逼问道:“快来说说是什么意思,你想急死我啊。”钟志文等的正是这句话,急切的眼神和好奇的语气是他生命中另一个精神支柱,当下他就铺开本子,开始指点我们这些天生愚钝的人。
“这实在是最简单的密码之一了,我不知道用这个来记事的人到底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不要说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就是完全没经验的人也能找到这段数字的意思。”
“是什么密码?”吴心仪问道。
钟志文不直接答她。把头转向我们这边,说:“家宏,你和文均都解过这种东西。”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知道这个类型的东西自己曾经解过,大部分凡是流传出的密码我们都解过,但可惜,现在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密码感兴趣的高中生了。换句话来说,就是缺乏激情。我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但我知道,目前为止大部分的事都无法使我对其抱有兴趣,三年混吃等死的生活不能算腐蚀了我,至少也是将我拉上了一条懒且麻木的路,没有激情,提不起兴趣,这就是眼前面临最大的自身难题。
当然,我不能把这些责任都推给大学间无所事事的三年,归根结底是自身原因,而我也清楚,比根本更根本的原因是,没有目标。这就不只是我,而是这个年代大多数青年的共同特点了。想到这里,我叹出一口气,暂且把它丢在一边,这些事再怎么想也是那样,时候没到就是没到,怎么想也是白搭。
黄文均听了钟志文的话,立刻燃起了极大的斗志,拖住我要一起来试着破解这个东西,见我摇头,就干干脆脆自己抱着本子去一边冥思苦想,吴心仪好奇了好久,自然也跟过去,凑在一起看。
钟志文大大方方把本子丢给黄文均,然后看了我几眼,和我说:“我们下车站一会?”
我随手抓起一包烟塞进口袋,跟着钟志文一起下车,站一会是假,又不是正在热恋的男女,两个大男人,何必玩什么花前月下,钟志文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我说,而我大致也猜的到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下车往靠近小路的地方走了几步,确定从车里已经看不见我们,钟志文停下脚步,我也停下,抽出烟点着,百无聊赖的在周围一个台阶上坐下。
“家宏。”钟志文犹豫了片刻,考虑着怎么措辞,终于开了口,挑出句最模棱两可的话问我,“你以后打算怎样。”
“我能怎样,先把眼前的这个麻烦事了解了再说吧。不然早上醒来没准就直接发现脑袋和身体已经离完婚了。”
“其实有件事,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
“什么事。”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倒不是我装傻,实在是这个小子瞒我的事太多,我确实不知道他现在说的是哪一件,适时的装傻绝对是人必备的技能之一。
“这次的旅行是存在的,我原先是打算把这个案子当成调剂,一起玩玩。”钟志文踱到我身边,说:“我太高看自己了。”
“你一直瞒着就是,何苦说出来呢。”我冷冷的讽刺他。
钟志文斜眼看我,说:“别误会,这不是出于无聊的罪恶感。”
“那是什么。”
“今天的事。”
“怎么?你知道什么?”我一楞,顾不上继续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就又中了钟志文布下的名叫好奇的套,看来我还并非全无激情。
“今天黄文均家的事,我开始觉得我们俩要开诚布公,把知道的事都拿出来相互交流一下了。”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为什么我会关注这个案子,以及那个凶手可能的目的。”
好家伙,这个王八蛋果然隐瞒了大量的关键没有说出来。“那么,你想我用什么交换。”
“你被抓进去之后的事,做了什么,听见什么,看到什么,全部细节。”
“好吧。”我稍稍沉吟一下,道:“你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