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的侯君仪已经冷汗直冒:“伯父和父亲要对付秦家?秦家不是江湖中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惊得手心都出了汗。
侯听雷又说道:“只是可怜了仪儿,一个姑娘家落个被人悔婚的名声,我对不起她死去的娘,唉!”侯见海道:“这也是无奈之策,没有三皇子就没有我侯家的今天,现在痛苦,总比让仪儿一嫁过去就守寡好。”侯听雷道:“多亏信送的及时,只好骗着仪儿了,免得她多伤心。”侯见海道:“其实秦家和我们本无相犯,只怪秦兴舟的弟弟观文殿学士秦沧南不肯为三皇子所用,偏要怂恿边戍军拥护太子复位,处处和三皇子作对。今夜此时,秦沧南估计已人头落地,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斩草除根,灭了秦家满门!”
灭了满门!侯君仪胸口如被人重击,已来不及细想此间关系,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我不能让他死,我绝不能让他死!”她想及此处,跃下房顶,怕惊动父亲,也不敢骑马,翻墙而出,疾步赶往秦家“沧浪轩”。家族的荣耀,伯父的计划,在她脑中乱成一团麻,她想不明白,此刻她的脑中只有那个羸弱书生傻笑的脸。
厅房里,侯见海对侯听雷说道:“就让仪儿这么去了吗?”侯听雷叹道:“让她去吧,她都听到了,不让她去可能会恨我们一辈子。反正秦家已是瓮中之鳖,只是吩咐下去不能伤了仪儿。”
侯君仪在巷间狂奔,她要赶在伯父的兵到来之前救走他。她可能救不了整个秦家,但不能让他死。此时,她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是她十八年以来从未遭遇过的,她来不及去细想、去思考、去忧伤、去感怀,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静院无声,落庭花散。这一座墨香充溢的庭院此时一片悄寂,埋头书卷的陈家子弟也都熄灯就寝了,只有一处阁楼房间的灯还亮着。灯下一个书生的影子还在挥舞笔墨涂写什么,那身影,侯君仪确定是他。侯君仪连敲门也来不及,直接翻越围墙,轻身跃上他的窗台,俯身从窗外往里看,只见秦墨表情认真,凝思细想,沾一下墨,又再纸上写几下。侯君仪仔细看他写的,一个个工整清秀的文字跃然纸上:“月敲残,影敲残。清寂佳节眉黛单,青丝伥倚阑。双燕欢,嬉燕欢。鹊桥纷飞看红颜,相思心也安。”这是一首《长相思》,这样的夜,他也会难眠?她在想我吗?
其实,秦墨的心中也不安宁,前天见过之后,就不见她来找过他。他好想去找他,可是他是书香门第,自幼受的是孔孟之道,现在婚期将近,怎么可以轻率去找呢?每次都是她来找他,他从没有勇气主动去找过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的心突然特别乱,连写下的字也变得飘忽不定。
秦墨收笔,木然发呆。
“鹊桥纷飞看红颜,相思心也安……真的安么?”宛转如莺的甜美声音突然相似秦墨的身后响起。他被吓了一跳,随即惊吓就被喜悦所代替,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深夜里他日夜思念的人会出现在他的房间。是梦?“你……仪儿,你怎么会……会……”秦墨发现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了。
侯君仪镇定了一下,不想吓到他,强作欢笑道:“怎么?不欢迎么?”秦墨“嘿嘿”一笑,突然之间竟找不到话说,原本的牵魂萦梦,心中藏了无数的话想要倾诉,此刻人在眼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侯君仪看着傻呼呼的秦墨,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酸楚,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即将发生的事,不知道怎么让一个文弱书生接受这个事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救他。父亲和伯父联手要做的事,凭她一个人怎么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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