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有一位年轻姑娘沿着便道,匆匆往前走。她上穿浅蓝色尼绒袄,下穿灰色洋布裤,脚登黑色洋布鞋;头上梳着两根短辫。这一身打扮,在这繁华的城市里,显得十分土气,甚至有点寒酸;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农家妹子。她就是初次进城打工的魏小苒。
高中毕业后,魏小苒主动把考大学的机会让给弟弟;尽管如此,弟弟的学费仍然压得全家人都透不过气来。她又主动要求进城打工,为弟弟筹集学费。……来到城里,看到一座座高楼大厦,一排排豪华汽车和到处都是的穿着高档服装的男男女女;她感到城里人活得那么潇洒,条件那么优越,再想想自己……尽管放弃考大学是她自愿的,进城打工也是她主动要求的,她仍然觉得自己很不幸,心里甚至有些委屈。她通过一家“中介所”,找到了一份当“保姆”的工作,是给一个年轻女人每天送三顿饭,月工资九百元。虽然“保姆”这俩字让她想起旧社会的“丫鬟”和“佣人”,觉得有些让人瞧不起;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份工作,因为她现在急需找到活干。
她拿着“职介所”给的地址,一边走一边打听,很快就来到了朝阳小区二号别墅。
这是一座非常豪华的别墅。整个建筑呈暗绿色,样式新颖,格调高雅。她走到制作精美的大门前,刚要敲门,就见从里面走出一个打扮时髦的少妇。少妇边开门边说:“中介所打来电话,说你马上就要到了。我赶紧出来接你。走,咱们到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去。”说完,便向外走去。
魏小苒只好跟着她往外走。
走了大约五分钟,来到一座住宅楼的八单元门前,那少妇打开门走了进去。
魏小苒也跟进那陌生的房间。屋里很宽敞,很明亮。靠里墙放着一张单人床,上面的被褥胡乱放着;床上坐着一个头发蓬乱、面容呆滞的年轻女人,正冲着她俩傻笑。魏小苒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那少妇一边给她叠被子,一边对魏小苒说:“这是俺小孩他姑姑。你别害怕,她不会伤害人的。你每天给她送三顿饭,早晨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了。你要愿意跟她一块睡,我们就再弄一张床来。”
魏小苒连忙说:“我不在这儿睡。”
那少妇掏出一千块钱递给魏小苒:“这是你和她的饭钱。工资月底再算。”
魏小苒问:“我们在哪儿弄饭呢?”
“在饭店里买饭。你吃一份,给她送一份。没钱了我再给你。”她又对那傻女人说:“小雅,以后就由这个妹子给你送饭。你要听她的话,啊!”说完,她把钥匙交给魏小苒,便转身走了。
魏小苒这才仔细打量小雅。她上穿浅蓝色短袖衬衫,下穿土灰色裤子;虽然头发乱乱的,但她那大大的眼睛和恰到好处的脸庞,仍然很有风韵。魏小苒心想:如果不是这种病,她一定会十分标致!以后伺候她就是我的工作了;我必须试着和她勾通。于是,她靠近小雅,没敢说什么,只想看看小雅的反应。小雅转过脸来,依然傻笑着,一只手还轻轻挠着魏小苒的衣服。魏小苒抓住她的一只手说:“走,到床那边坐着去。”说着轻轻一拉,小雅便跟着她走过去,坐到了床那边。魏小苒忽然有些喜欢小雅了。她试探着问:“你今年多大啦?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小雅用手指轻轻褚着魏小苒的胳膊,嘴里发出“哦、哦”的音节。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在魏小苒心里升起。她决心弄明白小雅的身世。于是她锁住门,来到小区门岗上,问:“六号楼八单元的傻姑娘,是怎么回事?”
“你问的是郭小雅吧?”门卫问。
魏小苒点点头。
门卫说:“她哥哥是个副局长。为了晋升正局长,他让小雅嫁给他主管领导的儿子。小雅已经有了对象,俩人感情很好,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哥哥便软硬兼施,硬是把她俩拆散,让她嫁给了他领导的儿子。”
魏小苒双眼盯着门卫,等他继续说。
“那男人离过两次婚,比小雅大十五岁。结婚后俩人感情不和,经常吵架;渐渐地,小雅就精神不正常了,后来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婆家便跟她离了婚,把她送回了娘家。于是她就成了你见到的那个样子。”
“她哥哥真是混蛋!”魏小苒在心里骂了一句。她很同情小雅的遭遇,决心要照顾好小雅,不让她受委屈。
经过几天的磨合,魏小苒适应了这份工作,并觉得还有很多空闲时间,准备再找一份工作。她听说东郊有个劳务市场,在那里找工作不用花钱,还能跟做买卖一样讨价还价。于是她便向那里赶去。
进了劳务市场,她看到整整一条街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交谈着的人们,马上意识到在这里找工作选择的余地很大;她突发奇想,决定还按上一份工作的标准找,只伺候年轻女性,别的一律免谈。她在老家就听人说,城里人心眼多,办事狡猾,农村人跟他们打交道,往往上当受骗;只有跟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姑娘打交道,才比较保险。这也是她答应伺候小雅的原因之一。然而,这个条件确实有点苛刻。她在市场里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这时,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问:“你在找工作吗?”
魏小苒点点头。
中年男人又问:“当保姆可以吗?”
魏小苒问:“伺候什么人?”
中年男人说:“俺老板的爱人。你每天给她送三顿饭,再给她打扫一下。”
魏小苒:“说说具体情况?”
中年男人说:“她嫌俺老板在外面搞女人,经常和老板吵架。可俺老板拿她的话当耳旁风,在外面女人照搞,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了报复老板,她也在外面搞了个男人,还在老板面前炫耀。老板立刻大发雷霆,不容分说便把她关了起来。她一着急,得了脑血栓,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啦。你每天给她送三顿饭,再打扫一下卫生。工资嘛,咱们可以商量。”
“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由于同情那个女人,魏小苒很想照顾她。她认真地问:“她住在哪儿?”
“东胜街。”
魏小苒遗憾地说:“我已经有一个送饭的活,离你们那儿很远,我不能同时为她俩送饭。”她一脸的无奈,仿佛欠了那女人点什么。
中年男人摇摇头,转身走了
魏小苒一直转悠到晌午,也没找到合适的。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妇女走过来问:“听说有个专门伺候年轻姑娘的保姆,就是你吗?”
魏小苒微笑着点点头,表示默认。
中年妇女说:“我女儿,一个二十岁的姑娘。你每天给她送三顿饭,再给她打扫一下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