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溪过了半个月才启程。
轻轻的落锁,缓缓地抬头,注视着生活了十二年的家,深深吸一口气,方溪整理一下背在肩上的行李,目光坚定的转过头,瘦弱的身形说不出的萧索。
去向村长辞别,和关心她的村民辞别,在大家不解和担忧的目光中,迎着和爹去世那日一样的清晨,朝阳微露,晴朗无云,带着爹的嘱咐,带着爹的积蓄和玉佩,方溪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身穿淡绿色棉布衣裙,头顶双丫髻,额前几丝碎发,两缕头发沿肩膀垂下,圆眼大睁,嘴唇微抿,身形尚小,独自一人出现在京城繁荣的街道上,正是方溪。
村里热心的大爷用牛车载着她到了县上,看着陌生的人和环境,方溪有些打怵,央求大爷将她送至京城外。赶路两天,夜宿小客栈,一路牛车由颠簸到平稳,方溪开心的哼着小调:“山下路边野花香……”
“溪丫头,到了京城,不比咱们乡下,你自己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回去,你爹虽然不在了,俺们都能照顾你”赶车的大爷好心道,孤身一人,还是个小姑娘,实在是不知道凶险,他有些担心。
“谢谢李大爷,等我办完事,就回去。”方溪自然是不能回去的,她也很感谢老人的善意提醒,从身上翻出荷包,多拿了几个铜板出来:“大爷,就到这吧,这两天辛苦您了”。
“溪丫头,这你就见外了不是,你自己要多些银钱傍身才是,我这就回去了。”
方溪执意把铜板塞给李大福,李大福也执拗,就是不要:“丫头,我以后还来,再见到你的时候,再给也是一样的。进去就是京城,人心险恶,银钱万万不可外露啊”。
方溪到底还是没能把车费给李大福,看着李大福消失的身影,心里突然有了些胆怯,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抬头看着城墙上“上京城”三个大字,方溪想到了爹的话,想到了从床下挖出的玉佩,色泽鲜亮,通透水灵,丝毫没有因为潮湿的环境受到影响,必然是上等和田玉。爹断断续续地声音里,慧珍……见圣上……皇上?当今皇上?!方溪不是没想到过这种可能,每每想到皇上,就立刻否定了这种假设。爹是要她去找皇上吗?可见到皇上,这实在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看看恢弘庄严的城墙,代表清和王朝的旗帜正在高墙上飘扬。城门口严格把关的士兵,或进或出的人,大家都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忙碌着。
自己一个人而已,怕什么呢!
方溪不再犹豫,抬脚向城门走去。左不过是一死而已,爹交代的事,必然是要做到的。爹说见圣上,她就要去见圣上,一定要!
京城,天子脚下,自然生活富足安康。行人鲜少有村里男人那般卷起裤脚,大汗淋漓,也不似村里妇人那般衣着朴实,农妇多以灰色,少女多以浅色为主。走在街上的男男女女,着实体现出清和王朝的繁华:男子多是棉布,但却比方溪身上的好很多,女子多是丝绸,颜色亮丽,款式新颖,发型更是方溪没有见过的。
好奇的看着这一切,方溪一时竟忘记了自己处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