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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个漂亮的大厅呀。”
风匕扶着下巴,在大房间中环视一圈,“当年,李语大士必然很喜欢这里。”
饭后一个时辰多。大厅西侧的大房间。
风几和寂之二人出门后,应风匕的要求,我打开了这间屋子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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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打地铺的话,这间屋子能铺二十几张。
和其他房间一样,这里的地面上也有着隐黑的地砖。墙壁涂得黑乎乎的。
正对房间门口的内里,有一个梯子状的楼梯,一直通到二楼,与回廊相连,那个回廊延伸出去,像是从三面围绕着房间。
回廊上有许多书架,上面摆放着李语大士的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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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匕径直走到楼梯前,掉转身,看着我,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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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他用手指着房间门口右侧的墙壁,“那幅画有什么说头的吧?”
———那里挂着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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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窗户大小的画布上,画着一个盘腿坐在木摇椅上的女子。
———她穿着浅蓝色的长裙,黑色长发垂下,头上戴着个红色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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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原来就挂在这里。”
女子的大眼睛看着斜上方,白白的脸上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一只黑狗趴在她的木椅旁,眯缝着眼睛,显得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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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像是李语大士自己画的画。你看,这里有他自己的盖章。”
在这幅画的右下角,有他的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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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风匕凑近去确认后,又掉过脸,问说,“大士喜欢画画吗?”
“在藏物室的架子上,还留着画画用具。”
“这个房子里有藏物室?楼梯在什么地方呀?”
“在厨房里面。”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风匕顿了顿,再次抬起头看看画,“黑狗和女子———这个女子说不定是大士的女儿。你听说过大士有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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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我歪着脖子,看向一旁,“你这么一讲,我倒觉得自己好像是听说过什么。”
风匕从画前离开,登上回廊,朝墙边的书架走去。我也搞不清那里有多少本书,但简略地扫上一眼,就知道不下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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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将墙壁分成上下两层,墙壁上有好几个长方形的窗户。那些窗户上则嵌着黑色窗纸,上面画着“猴子”、“猪”和“丈师”等,因此,白天的时候,与会客房等其他房间相比,这个房间里更是阴沉,光怪陆离。
风匕看了一会书架,然后抽出几本书,坐到北侧墙角的木椅子上。在回廊的一端,有个大书桌。过去,这里也许就是当做书房使用的。
看着那个年轻人一本正经地看着书,我不由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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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来杯茶?”
他摆摆手:“不用了。能来碗酒吗?”
“当然可以。酒坛子在那边。”
我指指他椅子边的小木桌,然后便告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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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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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走出门外,在院子里散步,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
院子里,随处可见矮树丛。正如昨晚向风匕解释的那样,这些矮树丛过去都被精心修剪成各种形状,有狗形,有兔状,还有鹰形的,等等。
然而现在,由于疏于照料,早就看不出原本的形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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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双手环于心前,耸着肩膀(这几年,肩部明显地消瘦了),在矮树丛中兜来转去。
今日,晴空万里,天边偶有薄薄的细云飘逝而去,虽然早上乌云压顶,但很快消散一空,我丝毫没有感到天气有什么变化。
屋顶的风向狗被大风刮得哗哗作响,与森林中各式动物的叫声混杂在一起,让人产生一种寂寥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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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进去的时候,我看见大厅门口一侧,有个人,顿时停下脚。
一瞬间,我感到那个人仿佛漂浮在空中。我不由得擦擦眼睛———原来是安正。他总算起来了。
看到我,他颓然地低下头,眼神恍惚。慢腾腾地朝我走来———问其他人去哪了。
我便如实相告。
听完,他深叹一口气,无力地垂下肩膀,掉转身,朝大厅里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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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啥吗?”
他头也不回,晃晃胖乎乎的脖子:“不想吃。”
“身子不舒服吗?”
“不,不是的,没事。”但他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
“要不要来杯茶?”
“算了——哎………好吧。就给我来杯茶吧。”
“好的。红茶怎么样?”
“可以。”
“那我给你送到会客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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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将红茶端到会客房的时候,他穿着一身黑衣,坐在木椅上,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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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卡洛在房间正中,看见我进来,很快摇晃着尾巴,狂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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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巴掌大小的小画册子是你的吗?”我在他对面的木椅上坐下,指指桌子上的小册子。
安正猛地抬起头,轻轻地回答说:“是的。”
“一定画了不少秀丽景物吧?”
“哎,是的。”
“昨夜,在这里也画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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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用双手遮住茶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摇摇头。
“想看看你以前画的画。”
“可以吗?”
我再次打量了那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小画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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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将茶杯端到嘴边,手直抖。
他的脸色比风几、寂之刚起来时的气色还要差。窄额头的中央,有一块小伤口。
我再没有找到话头,便抱起卡洛,正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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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老伯!!”
安正突然抬起头,盯着我,“哎………你看见过神吗?”
“什么?”
我愣住了,再度看看他那黑脸,“你说的是神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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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神。神——。好像最近这里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神了。”
他的话把我弄得一头雾水。
他究竟是从何处得到这些没根没据的消息的?至少我是没看到过神:“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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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你看过那种狼没有?”
“狼?野狼伤人,早年间十里城官邸派人扫荡过,这一片的野狼早就灭绝了———”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听说还有活下来的。”
“有些异想天开的人是这么说的,但是应该确实没有了。就算有,恐怕也活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
“是吗?”听声音,他好像蛮失望的,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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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那些传闻感兴趣?”
“有点兴趣———对了,这个房子既然叫‘狗肉坊’,是不是有什么相关的说法?比如有狗神出没呀。”
他看起来像是个捕风捉影的小孩子。
我觉得这家伙必然是虚想力太丰富了,觉得有点讨厌他,但又尽量不表现在脸上,随口说:“没有这一类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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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安正又一点一点地问了许多问题。
问这里的湖泊中是否有所谓的惊天大怪兽,还问我知道不知道这里本土百姓的神地之谜和消失野狼之间的关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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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了,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见过神。
那时,我算彻底服他了。
于是便适时地敷衍几句,讲一些“你真了不起”之类的赞托之辞,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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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老伯!!”
当我和黑狗卡洛快走到走廊上的时候,他在后面又叫嚷起来,“这附近有熊吗?”
“熊?”
“我想到附近的林子里走走看看。”
“附近没有熊。”
“是吗?那太好了。”
“你可当心,不要迷路。”
听完我的提醒,安正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现出一丝不安。
他拿起小画册子,站了起来。
…………
天都黑了,风几和寂之还没有回来。
二更天初。
当我正为准备饭食而犯难的时候,大门外总算传来一阵对话声音。
我走到大厅,想等他们一进屋子,就问问是否马上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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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美了!!满天的星星。”
传来一个十分尖利的叫声。
我心头一诧,愣在那里了。
那既不是风几的声音,也不是寂之的声音,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女子声音。
门被打开了,风几走了进来。
紧跟着,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矮个女子拉着寂之的手,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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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伯你呀。”
风几冷淡地瞥了手足无措的我一眼,“这个女子叫雷木。从今日开始,就住在这里,麻烦你安排一下。”
她自称雷五。看上去二十四五岁,和那些年轻人同岁或是年长一些,听说她独自一人无意中浪迹于此。
至于她和风几、寂之是怎样相识的,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后来倒是听风几、寂之说起过)。
总之,风几和寂之出去的时候,碰见了这个独自浪迹的女子,三人意气相投,便一起回来了。
她个头不高。脸盘子显得很大,但丝毫不能否认她长的标志。
丹凤眼,尖而挺的鼻子。皮肤很白。无论是打扮,还是讲话和表情………她十分明白该如何给男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一看到她,就有这样的感觉,没想到我的直觉竟然会那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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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几和寂之显得很是兴然,与早晨出门时相比,判若两人。
为了赢得雷木的欢心,两个人争先恐后地表演着逗趣动作(我觉得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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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正从林子里散步回来以后,就一直躺在木椅上,蜷缩在阴暗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