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可的记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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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六,我好困惑。
马三提出了一个很怪的请求。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火炮或炮尖的,但他那个请求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饭时已经到了,而我连行李包袱都还没打开。
我慌慌张张地从行李箱中拿出长衫,整理好仪容便迅速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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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前方有两个人影。
———佟夫人和手提煤油灯的来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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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夫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从脖子垂下一串宝石项链。
来陌则穿着一身飒素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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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是陆可,一起走吧!我有这个荣幸能请你和来陌一起当我的护花使者吗?咱们分散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呢?怎么都没看到你。”
佟夫人转头发现我,发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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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房里休息。”我追上两人,小声地答说。
佟夫人身上有着柑橘味的胭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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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来陌和马三先生三人去探访过一楼的兵刃房了。那边有许多很稀罕的物什。”
“有哪些东西?”我和他们并肩往前走。
“那个房间大得怕人,里面摆满那种老旧的东西。”来陌以下巴指了指走道尽头的铁甲人像,“其他还有剑、刀、斧子、火炮、盾之类的兵刃和防具,全是兵卒们的东西,让人看都看厌了,比较小的东西还好好地收藏在橱窗里。”
“………就像……就像一座即将亏空而倒闭的小示店。我是觉得不怎么有趣,但用来磨灭时间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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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饭后如果还有时间,我也去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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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要去探访那种地方,还不如和我一起去会客房里划拳,而且还能喝古井上酒,一定好多了,如何?”来陌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带点寻衅地说。
“划拳吗?听起来不错。”我对划拳很有信心,便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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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最后抵达一楼大饭桌的人,其他人都已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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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饭桌换了一张桌布,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了盘子、碗和筷子等饭具。
唯一的烛台就放在正中央,烛台两侧是放满鲜花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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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沉,墙上的窗纸也随之褪去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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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这里,佟夫人。”雷生站起身来迎接我们。
身形修长的他穿着正式的长衫,优雅地躬身之后,执起了佟夫人的手,领她到临近主位的位置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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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雷公子。”受到如此之待的佟夫人看来相当兴然,回示了一番———不过,她应该觉得这是当然的吧———
雷生在放开佟夫人的手之前,轻轻一握。
———看到这一切的来陌,明显地现出不悦的表情,迅速走到佟夫人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的位置在马三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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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大菜,真是令人期待。”背对大厅的莫四兴然地说。
四面的墙上都挂有山水画等饰物,目光随意一动,自然就将其纳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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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比较期待酒。我对待会儿第一坛古井上酒的味儿,比较来兴。”应莫四的是坐在他右手边的马三。他的语气仿佛在责怪莫四的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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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替你准备你喜欢的酒,马三先生。”听见这番话的雷生,面带微笑地走至两人背后。
“你会品酒么?”
“是的。我也很喜欢古井上酒,常去大管家的酒坊走动,并在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那么,你准备拿什么酒出来?”
“你喜欢古井上酒吗?”
“那是当然。”
“这样的话,我就替你准备一坛作为饭前酒好么?这是古井水酿,喝一坛少一坛,相当珍贵呐!!”
“那就喝这个吧!!”
“太好了。”马三和莫四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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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茶水吗?”来陌向雷生问。
“有,当然有。有普洱,也有其他的,你喜欢哪一种?”
“啊!!我也想喝茶水。我要特别苦的那种。”王伯表情呆然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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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生,今天的主菜是什么?我好期待。”佟夫人将目光投向雷生。
“今天是丰富的八仙宴,主菜是………嗯,是什么,古子?”
古子走近雷生,在他耳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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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原来如此,行了。”雷生将目光移回我们身上,“各位,让你们久等了,嫂嫂和我可爱的侄子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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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生环视我们一圈,站了起来。
———闹嚷的房内立刻一片寂静。
我们也慌张地跟着起身,迎接这座坊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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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子恭敬地打开大厅的门,两个身影跟着下人走了进来。
那两人正是管家夫人———雷氏。
以及她的儿子———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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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六。
我们看到这两人时,全都觉得非常诧讶!
你觉得这两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你可以想像看下。
但大抵是猜不中的。
———当时,我的想像也和事实有很大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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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是一位惹人怜爱的女子。
虽然早就听说她比大管家小了三十多岁,却没想过她竟会这么年轻。
她的个子很娇小,一脸天真无邪,与其说她有二十几岁,倒不如说她更像十几岁的小孩儿。
她盘到头顶上的头发是栗子色的。眼珠和头发同样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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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幸会。我是雷氏。”大管家夫人和她的儿子一起站在大饭桌前,环视紧张的我们。
接着以合然的声音向大家问候,“一些缘故,大管家无法亲自招待各位,我向大家说个歉,同时也竭诚欢迎各位莅临这座位于深林的狼王坊。我会尽力款待各位,请各位好好享受在坊里的这段光景。”
她的耳朵、脖子上都戴上镶有大颗宝石的首饰,每当她转头或动身,便会反出绚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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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对“大管家夫人”这五个字的印象,我本来猜想她应该是一个肃然的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若撇开身上的饰物不谈,她给人的印象简直就和一般人没二样。
不过,她的儿子———雷来令让我们很是讶异。
———应该说,是一种近似于恐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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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年七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他的身材非常瘦小,头发比母亲的发色还要接近红色,并在发尾处剪得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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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们大管家的孩子,雷来。”大管家夫人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儿子肩上,一脸合然地将他介绍给我们。
一时之间,我们都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个小少年。
第一眼看到他时,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股恐惧伴随困惑袭来。
我们只得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少年脸上戴着一个戏台上才会出现的布质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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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是一张像妖怪的脸。
嘴巴是薄薄的一条线,有点像倒过来的弦月,在摇曳的火光下。
———那微妙的光影变化,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恶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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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他们安排好的,可能是明晚要来个唱戏的,小少爷是表演者之一,提前预演。
或者,这只是少年自己的玩闹。
但不论是大管家夫人或雷生,全都是一脸认真诚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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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雷来。”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年轻轻低下头一示,声音仿佛风寒似地既沙哑又模糊。
———怎也听不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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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少年为什么要扮成这种奇怪的样子———穿着可爱的衣衫,却戴着一张怕人的诡异面具?
那种不合令我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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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似乎被这孩子吓到了。”雷生看着少年,点点头说,“这也难怪。但请各位别在意雷来的外表。这孩子几年前烫伤了,面目———常年遮面示人。”
“烫伤了?”马三掺和一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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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时雷来少爷太年幼,不小心落得这般………”
“………事实上,这也是雷来小少爷住进这座坊的原因之一,这座坊没什么窗户,房内又有点阴暗,在这里少爷可以比较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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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少年扮得如此古怪的原因。
或许就如雷生所言,少年的脸或其他地方可能烫伤后留了痕迹,才以面具和衣物遮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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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辛苦,平日里想必有很多不便的地方吧?”莫四望着少年,同情地说。
“没关系的。”雷生代替他的侄子回答,“他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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