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嘴里漏出痛苦的呻吟。
头部被神父的大手紧紧钳住,那力道甚至要将头骨捏碎。
但对现在的卫宫圆香而言,这种程度的疼痛已经不在乎了。
被抓住生生悬在半空的她,理解了发生了什么之后什么都没有说。
「…………」
「……还不放弃吗?」
看着粉发少女颤抖着想要抬起的双手,言峰面色不变地轻声开口——的同时。
「———————————」
——背后响起风声。
「凛——」
高个子男人并不惊慌,清楚知道背后的偷袭者发动何种攻击的他,只是侧身向旁迈了一步。
然后某个「东西」从他的侧腹边掠过。
「——Gand吗。」
男人的身子,转身正面对向喘着粗气,手指呈枪状对准自己的双马尾少女。
远程武器——不,那是带有可以让被击中的对手得病之「诅咒」的东西。
Gand之击,来自北欧的Rune魔术,是可以通过用手指指着对方使其病情恶化的间接诅咒。
其效用归根到底也只是让人身体不适,但,凛的Gand包含的魔力实在太浓,乍看之下简直就像子弹。
问题是不只是看起来像,其威力和效果也与子弹相同。
(放开圆香!)
凛的眼中诉说着这样的威胁,将手臂向前推出,这是攻击的前奏。
「——垂死挣扎。」
身为其师的言峰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却并不放在眼中。
他摇摇头,在对方即将发出下一击时——
「!」
将圆香的身子移到了自己身前,当作最好的盾生生封印住了少女的攻击。
(卑鄙……!)
凛脸色苍白地将手移开,可男人却不等少女反应过来,直接将圆香扔向了她!
「呃————、啊……!!!!!!」
飞出去了。
粉发少女发出惨叫撞向了远坂凛,两人凄惨地摔倒在地。
言峰游刃有余地走向两人,然后一脚踢中还想爬起的凛的头部。
「!!!」
只来得及将手挡在头前便被踢飞,凛一声不响地滚倒一旁昏了过去。
「凛酱……!」
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少女的头部开始流出鲜血——将冰冷的视线移开,没有再管自己的弟子,言峰绮礼再一次地弯下腰,将向着凛挣扎着伸出手的卫宫圆香举了起来。
「啊、咳、咯————!」
而这一次,却是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
呼吸起来,尽力吸入能让身体动弹的氧气。
男人并没有用力,空气还可以流通。
而且幸好的是一点也不会痛,和全身各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胜负已定了,卫宫圆香。」
男人理所当然一般地,宣示这个事实。
「我、我……」
身体明明已经没有痛感了,但身体内部,还是因为疼痛而哭了起来。
言峰冷漠地问道:
「——不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都努力到这个地步了,结果却还是败了。
「啊……」
发过誓。
发誓过要拯救。
「啊、啊……」
失去了什么。
为此而失去了什么。
「啊、啊啊————」
那么——
在这里迎接死亡是错的,她拼命向自己诉说着。
而神父,却这么说:
「放弃吧。」
————别开玩笑……!
不会输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目的,对他而言,只是一副理所当然地守护着的模样……!
——可是、我有!
她有目的、要彻底打垮他的理由、非胜不可的理由,卫宫圆香确实有————!
「我不会、放弃……!」
要救凛。要救樱。要救依莉雅。
要救在这个城市里的,不知情幸福生活着的人们。
不能再让十年前的惨剧发生。。
——为此,你就是阻碍者!
「不会放弃的话,那我就让你彻底放弃。」
直视着粉发少女瞪视自己的眼睛,言峰绮礼开口了:
「现在我只要一用力便可以将你杀死——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彻底将你击溃。」
「你说什……么?」
「卫宫圆香,回答我的问题。」
言峰绮礼……冷冷地笑了。
「——曾有人向你寻求过『救』没有?」
「……咦?」
意想不到的问题,令圆香呆住了。
「谁曾亲口跟你说要你拯救?间桐樱?远坂凛?还是依莉雅苏菲尔?亦或是这个城市中的居民?」
「是……」
圆香刚要开口,便没有了下文。
「没有人曾开口向你求救。」
毫不留情地,绮礼接着说了下去:
「间桐樱只是解放了自己、以自己的想法而去复仇,远坂凛作为冬木市的管理者而尽力履行自己的职责,依莉雅苏菲尔更是明确告诉过你她想要完成爱因兹贝伦家祈愿一千年的『圣杯』……至于那些不知情者,就更不用说了。」
没错——
没有人要你拯救过——神父说道。
「不是——这样的!」
圆香喊了出来,全力否定着神父的话。
那是错的。
必须承认这个男人的话是错的,不然的话,卫宫圆香会……!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我知道她们是希望我这么做的,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荒谬!——你只是在脑中构建了她们向你求救的场景,然后强迫自己去帮助她们……不,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们的想法是什么,只是一味的施与自己的理想。」
「我、我……!」
「你根本就没有活着的价值。……只是因为想救而救,这种感情原本就是错误的。」
——你,只是在自我满足罢了!
「你应该察觉到了吧,卫宫圆香。你的理想只是借来的东西。只不过是在模仿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想要成为的东西,卫宫切嗣坚信是正确的东西而已。」
诛心的话语,从神父口中吐了出来。
「卫宫切嗣——这个家伙究竟教给了你什么?」
「爸爸他……」
『我憧憬着正义的伙伴。』
卫宫切嗣留给女儿的东西。
那份回忆,那份信念,那份理想。
那是五年前那个冬天的事情。
决定卫宫圆香前进道路的诀别,决定卫宫圆香要求助他人的那个夜晚的事情。
——怎么可能忘记。
虽然不曾说出口,但心中记得清清楚楚。
十年前,那个将残存在火灾现场的粉发少女救出来的那个男人的身姿。
抱起已经失去意识,全身都是烧伤已经濒临死亡的小孩子,卫宫切嗣说了一句「谢谢」。
能找到真好。
即使只有一个人得救也好,他露出了像是在感谢什么人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