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还是说，仅仅是愤怒和震惊？
因为自身也拥有，所以说他比洛封更能体会到那股愤怒的感觉，那种恨不得拽住女人的领口，大声质问她是不是精神不正常的愤怒。
可惜的是，止水并未采取任何的行动。
这一点其实也在洛封的预想之中，他回过头来，在黑暗中对上沈丹看来的双眼，嘴里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是孩子的母亲。”
“所以呢？”沈丹像是不理解他的话，“我是孩子的母亲没错，可是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杀了他？难道这不是最理智的选择吗？”
洛封不想再理会这女人，他深吸一口气就打算走向走廊尽头的那个角落，至少在最后的温度消失之前，他不想让那孩子只能感受到空气里的冰冷和寂静。
“我杀了人，之前就杀过，那人是孩子的父亲。”
沈丹的话音从身后传来，然而洛封的脚步没有停下。
“为了侍奉他那位所谓的主，他抛弃了我，还有孩子。我是孩子的母亲，而他是孩子的父亲！”
“我有错，但我不后悔，因为他也有错！”
“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同时养活两个人，我和那孩子继续在外面生活的话，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最可能的结局就是我先死，然后他也会死。”
“即便是这样，在来这地方之前，我依然在努力维持情况。我也希望我和他都能活。”
“可问题就是那样，我又能怎么办？”
“与其让那孩子被别人杀死，不如我自己努力活下去。这样的话……以后在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记着他，并且为此忏悔，不对吗？”
洛封的脚步终于顿住，他骤然回过身去，用最大的音量指着外头说：“那你就放过他啊！”
“这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无情，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多情！”
“你自己不懂做主的话，没人能帮你纠正错误！”
“两个人不能共同活下去，那就分开！无论是送去哪里，至少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样的话……你至少还能说是一位母亲！”
怒吼的声音在楼层间回荡，衬托出了夜里的死寂。
这两天以来所有的平静和冷漠在这一刻被尽数打破，洛封又变回了曾经的自己，怎么说还算是人的自己。
结果，沈丹怔然地注视他一会儿后就笑了。
“所以我很讨厌你们。不管是孩子他爸信奉的神，还是你们相信的希望。”
“我只相信自己亲自握在手里的东西，无论是信仰还是别的什么！”
“我自己亲自培养的作品和信仰，我凭什么送走他？”
“自己的信仰只能被自己给亲手毁掉，我现在就是这样！”
狰狞和恐怖在黑暗的掩护下显现出来，沈丹的额角暴出了青筋，她如刚才的洛封那般抬起手指向外面，高声地大喊说：
“即便是堕落成魔鬼又怎样？反正……这人间就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