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之事渐渐平息,坊间讨论的皆是祥瑞之事,裕王每每在京城行走,都平白的生一肚子气回府。
裕王生气除了摔东西之外还喜欢花钱。
京城的裕王府近在天子脚下,裕王就算再没有心眼也不会在靳煜眼皮子底下大动土木,于是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封地的府邸。
靳煜对裕王比上往常要更上心一些,所以,裕王一有动作,靳煜就收到了消息,看着裕王府修缮的设计图,高笑诚心的发问:“他是要给自己盖个土皇宫吗?”
封地上的裕王府比照之前的要扩张了近一倍,左右侵占了不少民宅,强势召集百姓来裕王府上工,一时在封地民怨沸腾。但这些消息几乎没有一件事从正常流程放到靳煜的书案上的,都是从前的皇帝分布在各地的暗探传回来的消息。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封地呈上来的为裕王请功表彰的折子,都说裕王封地,风调雨顺,裕王治下有功,看得靳煜都乐了,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京城,还治理封地,靠什么?靠意念吗?
高笑重新铺开裕王府的设计图纸,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他哪来的钱修这么气派的府邸,若说建筑的工人硬逼着不给钱就算了,但是这修缮的材料,红木紫檀沉香木数不胜数,再看他网罗的翡翠珊瑚玛瑙,还要往房檐上镶,就连铺地的金砖都比照皇宫的规格,这可是皇商手里的生意,他不拿真金白银可买不下来。”
靳煜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当即嘱咐人去查。裕王为人自负,做事并不隐蔽,所以有心去查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户部拨给他七十万两?”靳煜很是震惊,这么大一笔银子拨给裕王,自己竟然一点风声都听不见。
回报的人查的很仔细,“是,但是流进裕王手里的就只有五十万两。户部应该是有两本账册,呈上来的是已经抹平的账册,常年累月下来,户部已经另建私库,所存不小。”
靳煜冷笑一声,“宋岩还真是做的一手好买卖,七十万两的私库银两拨出去,他转手便揣了二十万两进自己的口袋,风险还要别人替他担着,难怪能把一个侄子养的那么金贵。”
“皇上,可要追回这批银两?”
“追,怎么追?”靳煜倒也了解裕王,“从他那把银两追回来,他就能要回那些商人手里的钱,最后的损失都要下面的人来承受。这笔账先给他们记着,总会有还回来的时候。”
靳煜派出去的人到封地上问话的时候,裕王还提心吊胆了几天,但看靳煜也没有什么接下来的动作,也就放下心来,做事更加肆无忌惮。
日子一天天的热起来,高笑的胃口也大不如前,原本莹润的小脸又瘦出了下巴颏,靳煜捏着下巴仔细端详她,“还是胖点好看。”
高笑正沉醉于自己骨感美人的造型中,听见这话,当即一脚踹过去。
夏雨连绵,宫檐下很久没有干爽的时候,高笑临窗而坐,忧心忡忡,这雨再下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靳煜这几天一直被政务牵制在上书房,每每说好一起用饭,也总是一拖再拖。
高笑总觉得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总是不落地。
京城外河水暴涨,淹了不少临河的庄稼菜地,高笑的八卦小报也一改以前的嬉笑风格,内容逐渐变得严肃以来,倒真有几分大燕官媒的意味了。
靳煜一连熬了几个大夜,终于偷得片刻闲适,高笑去养心殿陪他一起吃饭。
不过几日没见,靳煜也瘦了不少,眼眶微微凹陷,整个人都泛着疲累。高笑心疼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靳煜也不瞒她,“工部都水吏司的长官来报,弹劾工部尚书贪墨去年的湖南、浙江修缮水坝的工程款数十万两,今年南方的雨下个不停,恐怕会出事。”
高笑一惊,洪水不是小事,现在是古代,洪水过境之后,会淹死大量的家畜,若是不仔细处置,就会发生疫情,若是因此产生流民,那后果不堪设想,“那现在怎么办?立刻派人去修缮还来得及吗?”
靳煜的表情也不轻松,“这件事来的突然,已经派人着手去办了。”
“那位实名弹劾的长官现在在哪?”
“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简单用过晚饭,两人靠在一起坐着,算是偷来片刻安适,但就是这片刻也不让人安生。
万师成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进养心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不好了,甘江涨水,冲破大坝,洪水连绵数百里,淹毁下游虔州数十县和百顷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