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了,该起床了,李久一个轱辘爬起来,他去灶台烧水,冬天冷,洗脸得用热水,房东可不管这些,头天就交代了,要想用柴火得给2个铜板。
钱屸起床了,热水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还有洗脸的毛巾和胰子,城里来的女人讲究。看着这一切,她猛然发现这个男人心很细,比女人还细。
洗完脸,她走出房间,看到他在那里打绑腿,真是仔细。自打他说他当了逃兵之后就没见过他打绑腿,可今天他却仔细的打起了绑腿,他想干啥?
“锅里热着馒头和小米粥,我已经吃过了。”他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压根就没有做货郎经验的她在小炕桌上细嚼慢咽,没有听到外面其他货郎的驴已经出发了,特有的叮当声她压根就没注意,他也没有进来提醒,不过是整理好行头站在院子里耐心的等着。
李久不是不知道那些货郎的心思,说是一起进山,可谁不想早点把自己的货物卖掉,最先换回来最好的山货?一起走,那是开始的路,等进到山里,还是得各做各的。这一套,他十岁就明白了,只不过他也知道她进山不是为了买卖,怕是要去找她的组织了。
离最终的目的地越近,李久的心里就越是空落落的,如果她回到了组织,自己该怎么办?还能见到她吗?或许自己在她的附近买块地?自己能去当农民吗?他想的头疼,想的找不着自己了。
太阳已经爬上来了,整个石板村就剩下这对“夫妻”还没有离开,有人说这“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珍惜光阴,都这个点了,还不上路?怕是要在老林子里过夜了。”还有人说他们是“太贪图光阴了,出来也不浪费时间。”
她终于吃完了,扭搭扭搭的走了出来,看着那头公驴的背上竟然空空如也,不明白了。“啥意思?”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向李久。
“过了前面的二道岗就进山了,山路不好走,你凑合着骑驴吧。”
“我骑驴,那货物怎么办?你给扔了?”
“我打好捆了,我背着。”他憨憨的说道,似乎没有一点自夸的意思。
“还是先叫驴托着,等我走不动了你再背吧!”她吭哧了一下说道。
原本她是想问,“为什么不背我?难道你还不如一头驴吗?”可是猛一想这是白天,哪里有背着女人进山的货郎啊?于是才改了口。
“我是按照人背的形状打的捆,驴背没法托了,你就骑驴吧,要是你真的想我背你,进山没人了再说。”这个妖孽的混蛋竟然知道她的想法,她无语了。
铺了一块毛毡的驴背,偏腿坐在上面也不觉得很难受。两头驴很听话,公驴也很照顾自己的老婆,总是跟在母驴后面用鼻子拱它的屁股,那种亲昵看得她面红耳赤,要不是在冬季里脸上蒙着粗布面巾,她心里的那一切就藏不住了。
山路一开始还凑合,可进入山口里以后,蜿蜒的山道就好像围着一个山头在转,明明看到了对面的山头,走了一上午也没有转过去。山道上没有行人,只有他们自己和前面货郎的驴拉出来的粪蛋……
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货郎们才顶着严寒进山,而李久他们从南京走到璋德用了差不多18天,又在璋德盘桓了小半个月,正好赶上这个机会进山。
沟壑自然形成山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他们在坚持,在努力。中午,他们已经进入了山区的腹地,可她不知道该向哪儿走。在这一望无际的大山里,要找八路?谈何容易。李久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了,那张从鬼子手上缴获的地图在这里也不好使了,那张图上主要是对华东华北的地图,这大山里根本就没有。
“我们可能要在这山里转悠很久,你受得了吗?”他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转很久?”她警惕的看着他。
“你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军队上要用的,可你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地点,我们进来就是撞大运的。”他使劲的揉着冻得失去感觉的鼻头。
她再次无语了,眼前这个男人几乎可以洞察一切,可他偏偏就是不说,气死人了,他还会英语,鬼知道他还会些什么,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难道他接受过高等教育?可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对,就是禽兽不如!(此处不要曲解意思)
“我们可以投石问路,前面的山梁下有人家,我们今晚就到那里借宿,然后你可以跟他们打听八路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