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有暖炉生烟,但温度与外边竟无过大差距。
“或许是什么冰寒之症?”井凉想着,使了回春仙法——此也是通法,一指点向床上病妇。
然而这道指力如泥牛入海,在井凉的感应里丝毫未能激起床上病人的生机。
井凉微皱眉头,一连又使了几个治愈病痛的通法,每次出手时,自带种种气象,或是一道清气飞出,或有莲花异象,直把站在一旁的黄杨奇看得眼花缭乱。
不过这些通法却都是毫无作用,井凉脸上渐渐挂不住了,咳嗽一声,询问站在一旁的黄杨奇道:“你母亲是怎么个病症,你且说来听听。”
早已看呆的黄杨奇,满怀信心,他自然不知道那些通法不起作用,闻言立马回答道:“仙师容禀,家母这病症乃是自幼就有的,发作之时浑身冰凉,后来渐渐又多了昏厥症状,母亲自从生我之后,元气大伤,常年卧病在床,自三年前睡去后,每日只有一个时辰的清醒时光,清醒之时还,还多是失魂,只能吖吖咿语......遍请名医而无用,恳求井仙慈悲,救救我母”
越往后说,黄杨奇声音越发悲痛,说到最后更是声带哭音,回忆起母亲自幼对他的照顾,难以控制的流下泪来。
井凉尴尬的搓搓小手,想了想之后,掐诀以后又是一道回魂咒打出,谁让他精于炼丹之法,但归根结底也是个没有法脉道统传承的昆仑散修。
虽然是个大真人,但除了通法和自家的炼丹法门之外,还真没什么独门的道术能应付的了眼前场景。
不出意料,回魂咒也没有任何作用。
井凉心想,这病妇在他的神念探查之下,一切体态特征除了温度低了点,都与常人无异,世间疑难杂症众多,一般情况下通法皆能应对,但也是有出乎意料的病症,这次碰到的可能就是不一般的情况,看来要拿出真本事了。
“我有太乙玉枢丹一枚,可解三百二十八种普毒,十八种道毒。”
井凉伸手一点,一枚紫金丹药飞出,丹丸上有道道云纹,随即落入床上妇人丹唇之内,那包裹丹药的道家法力一转,药力自动化开。
过了会,井凉伸手又是一点,“我有九霄转厄丹一枚,可化命煞,瘟煞,桃花煞等十三煞。”
“我有玉清保魂丹一枚,专补人身魂魄虚弱......”
“......洗髓清凉丹......”
“......反血归源丹......”
“......三尸复本丹......”
......
一盏茶内,井凉连换八种丹药,从解读,化煞,洗髓,换血,补魂,驱寒等方面,论效用自然胜过通法许多倍。
一时之间,屋内充满丹药馨香,黄杨奇嗅到这股味道,感觉浑身似乎都轻松了几分。
然则,这些丹药,皆无用。
黄杨奇就算在迟钝,也意识到了事请不对,从欣喜到疑惑,再到焦急,最后则是隐隐明白后的颓然。
“老友你观这病症可有所得?”井凉传音询问楠镜。
“一无所得!”
楠镜心想,道友啊道友,如此爱多管闲事,这次可好,出洋相是小,就怕卷入他人是非算计之中。
他自号楠镜山人,平生善垂钓,善观镜,心镜所现,刚才只见那妇人身上有九尾异象一闪而逝,浮光掠影,再去照时,一无所得。
......
黄杨奇仍旧恭恭敬敬的将两人送到家外,不管是面上还是心里都是一点埋怨也没。
这些年来,来救治过他母亲的人是一批接着一批,他整日流连酒楼之中,就是因为酒楼消息灵通,三教九流众多,哪里打听到了名医消息,就前往哪里延请,这回算是最有可能会成功的一回了,只是......不过他也早已习惯了失望。
这些年不一直都是在失望中度过的么。
母亲久病不起,他对自己的无能很失望。
那位希望他能考取功名的父亲,对他很失望。
他对成为教书匠的父亲,也很失望。
转身回家时,黄杨奇手上多了一个小木盒,是井凉所赠
少年郎捧着那木盒,站在庭院里,泪流满面。
他言道,纵有长生不死药,不能医我母,又有何用。
一个刚从学堂教书归来的先生,行至门口,听着这话,默默而立。
屋内已经许久没有醒来过的妇人,缓缓睁开双眼,疲惫又充满慈爱的眼中倒映着一尊巨大的天狐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