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给齐侧妃把过脉,已经证实了齐侧妃这次小产后,日后将再也不能生育,而这是被人下药的结果。”容澄冷笑一声,“你娘买绝子药的事情瞒不过去,那个出品此药的百安堂的东家已经被传召了。”
事实胜于雄辩,容鹏这下子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他娘做下的一切都有痕迹可查,并且他娘在前段时间还去过东宫探望他姐,这一切切的形迹就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一环扣一环,全然抵赖不掉。
他失魂落魄地坐下,再也无法理直气壮的为母亲推脱身上的罪名,甚至还有东宫的长姐,怕是这次也要跟着去,有这么一个污迹的亲娘在,皇孙日后还有何前途可言?
容漳看了眼儿子的表情,眼神也闪烁了一下,再力挺容叶氏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容澄却是不放过容鹏,而是一脸严肃地道,“侄儿,我若是你,现在就该想想如何才能澄清你没有参与此事,如何把自己给摘出来。”
因为容叶氏有害容静秋的嫌疑在,所以他倒是被排除出去了,东宫的争斗烧不到他的身上,可大房父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容漳和容鹏的脸色这下子是全白了,他们父子俩该如何自证清白?
在切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出于人性的自私,父子二人最先想到的只能是自己。
上座的容傅氏又开始犯心口疼了,这下子她是恨不得把容叶氏给大卸八块了,一个搞不好,大房父子俩都要折进去。
等人都退出去了,她单独留下二儿子。
“老二啊,你不能看着你大哥你侄子身陷囹圄啊,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我容家子孙,该帮还是得帮啊发。”她故意说得可怜,“为娘都这把年纪了,不想白头人送黑头人,秋丫头的事情,为娘也很心疼,可这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就救救你大哥和侄儿吧……”
容澄沉默不语,这事不是他能参与进去的,太过于危险,老娘这要求是强人所难了。
容傅氏看到一向听话的二儿子不说话,顿时心都凉了,又感到了一股气愤从心里升起,当即不管不顾地把这个儿子臭骂了一顿,接着又哭闹了一场,意思是他不能坐视不管。
看着老母亲撒泼,容澄也感到一阵心累,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了,他又被请到了容金氏的正院。
夫妻二人还有不少事情要商量,这么一来,他破天荒地宿在了正房。
容叶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斯境地,所有辩解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还有病得半死不活的女儿一面辩解一面吐血,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皇后娘娘,这事都是臣妇一个人做的,跟太子妃没有关系,娘娘,您别为难太子妃了,她的身子受不住,看在皇孙的面子上,给太子妃一条生路吧……”
她爬向皇后不停地磕头认罪。
容静春痛苦地闭上眼睛,当时她不让她进宫,她为什么就是不听?若没有那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能辩得过去。
皇后沉吟不语,齐侧妃的脉象有问题,但这也不能说明容静春就是无辜的,可是一想到孙子,她坚硬的心就有了些许的柔软。
“容静春,神药一事与你有关,绝子药一事也与你有关,你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为了不连累皇孙,你该知道怎么办?”
皇后的话绝了容静春眼里的光,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物,甩开搀扶着她的人,朝皇后深深一拜,“儿媳明白。”
皇后扶着宫娥的手臂站了起来,她没再看容静春一眼,就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
“我的儿啊,你……”容叶氏自然是听明白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她冲过去抱住女儿撕心裂肺地痛哭。
容静春这会儿很是平静,她抽出帕子轻轻地给母亲抹泪,“娘,恕女儿不孝,不能再承欢膝下。”
她退开一步,朝母亲深深的一拜,不管如何,她终归是养了她一场,只恨她欲壑难填太过贪婪,这才走向了绝路。
而她之前就该死了,偏还可笑地想着延命,为此用尽办法,现在想来只觉得不过是黄粱一梦,现在多活一天都是受罪。
容叶氏不肯离开女儿,但还是被人无情地拉走。
太子妃寝殿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太子赵初收到消息时,只是摆摆手让人退下,此刻他也是满身疲累。
赵裕看了眼太子这个样子,给他沏了碗茶,“太子妃这事太过于恶劣了,就此了了?”
“自然不会。”赵初知道这事涉及到另一个无辜的女子,不能就此了了,容静春只是在为她的错误付出代价。
“这事的影响很不好,东宫的声誉会下降的,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另一些消息转移世人对东宫的注视。”赵裕道。
赵初的神色冷了下来,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引起这个大风暴,但现在为了自身,也由不得他再犹豫不决。
翌日,容静秋才刚梳洗完,清澜郡主就跑来了。
“看你的样子出了什么大事?”容静秋招呼小姐妹坐下。
清澜郡主道,“宫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不过今早太子妃薨了。”
容静秋沏茶的动作一顿,容静春死了?
她以为她还能再撑些日子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小姐妹,“怎么死得这么突然?”
“对外会说是暴病而亡,实际上是自缢。”清澜郡主轻描淡写地道。
容静秋微微一沉吟,就明白了,这是要保皇孙,所以容静春只能死了才能干净。
这个结局令人不太满意,但符合皇家的一贯做法,毕竟还要遮羞嘛。
“叶氏还关押在天牢里,她的事情不能推脱过去,不过,你的名声……”清澜郡主担忧地看了眼容静秋,这代价太大了,她现在就算想帮她也找不到方法,只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个不重要。”容静秋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名声再重要有小命重要吗?
清澜郡主握住小姐妹的手,“你放心,将来谁拿这事来说项,我拿鞭子去抽她,更何况假的真不了,将来成亲后孩子一生,不就什么污水都洗清了。”
容静秋没有回这话,孩子是她永远都无法面对的一个话题,只要一想,这心就会抽痛不已。
还没到午时,各家都收到了太子妃容静春薨了的消息。
老夫人正在念经,佛珠却突然断了,仿佛预示着什么,再听到茗嬷嬷慌慌张张进来禀报的消息,她一口气没能上来晕了过去。
容金氏愕然之后,不解恨地说了一句,“真是便宜了她。”
容漳和容鹏父子俩顿时都慌了,忙跑去老夫人容傅氏那里求情,他们怕自己到时候也要牵连进去,谁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妃死了,肯定有猫腻。
“可怜的春丫头……”容傅氏喃喃着这句话,对于儿子和孙子的到来,只是看了一眼。
“娘,您一定要救救儿子,不然儿子就不能在您膝下承欢了……”
容傅氏看着这不争气的儿子,只气得想吐血,但又不能不管,只好把二儿子给唤来。
一家子都鸡飞狗跳的,只有容静秋这边还风平浪静,事情到不了她面前,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也不耽误。
皇后以天热为由,容静春出殡的日子安排得很快,并且没有以太子妃之礼下葬,而是降了一格以侧妃之礼安葬,仿佛在昭告世人太子妃德行有亏。
猜测什么的都有,齐侧妃却能大笑告慰自己,容静春当了一辈子的正室,最后被这样打脸,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她会不会又气得吐血?
皇后寝殿里,心腹宫娥给皇后捏肩,“娘娘,这样安排会不会太露痕迹了?”
“总要让齐家出这一口气。”
皇后心里门儿清,容家理亏不敢吵闹,齐家那边也要安抚,所以容静春也就别想死后风光了,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