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花落花开,自那黑衣人行刺,已经过去了三年。在这期间,林老太君已然坐化,身死道消。这期间陈汐元每日练功,不敢懈怠。虽然练功起步晚了些,但毕竟勤能补拙。旁人若是学问不足,据书修习内功心法之时遇到什么疑难之处,常常很久难以破解。陈汐元悟性上佳,再加上熟读诗书,学问不错,经书解读疑难之处始终难不倒她,日积月累之下,竟然第一层已颇有小成。那《长拳》拳经上所载的功夫她更是日夜操练,纯熟无比。
转眼到了重阳佳节,林府诸人一如往年前往后山,登高祈福,秋游赏菊,拜神祭祖,饮宴祈福。是日秋高气爽,众人祭拜祖先。陈汐元跟在队伍后面,她见林府众人遍插茱萸,相互间谈笑风生,好不快活,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中不悦,默默不语,暗自诵念秘籍经文,修行内功。正自行走间,忽见面前站了一人,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此人正是之前经常来找麻烦的林楚峰。
只见那林楚峰面目俊雅,双眉斜飞,一身绫罗,腰佩宝玉,刷地一声展开折扇,拦住了去路。“楚玉姐姐,为何独自一人走在最后?值此佳节,你无人为伴,未免孤单。不如让为弟陪你如何?”陈汐元道:“走开,你莫要来扰我。我就爱一个人走路,与你何干。”说罢,便要绕过去。林楚峰笑道:“哎。我与你父辈交情深厚,我爹爹更是你的养父,楚玉姐姐又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陈汐元不答,只是绕道而行。林楚峰追上前去道:“楚玉姐姐,以前是我的不是,老祖宗和爹爹为此也狠狠责罚过我,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当年的我一般见识,可好?”陈汐元不胜其烦,道:“我也不来跟你一般见识。你若是为了那些事来找我,大可不必。当年之事,早已过去。但毕竟男女有别,你莫来扰我也就是了,免得遭人闲话。”说罢,便加速走了。
林楚峰被晾在当场,十分尴尬,一丝阴云掠上面颊。他心中暗想:“你这贱婢,当真可恶。我主动前来找你,而你竟如此不识抬举。若不是爹爹嘱咐,谁又稀得来给你低三下四。好,我便禀明爹爹,让他做主将你许配与我,然后我再狠狠地蹂躏于你。看那时候,你求不求饶?”他越想越是开心,仿佛心中所想已经成为现实,不由得手为之舞,足为之蹈,得意忘形,哈哈大笑。
其时陈汐元年方二八,正是婚配之年岁。林楚峰回得林府,便面见林景龙,禀明情况,并开口请求将陈汐元许配于他。林景龙本来还没想到这一层,经他这么一提,顿时觉得此计可行,能更好地试探陈汐元,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须当服从父母的安排。若是她答应,便可知道她内心对林府并无怀疑;若是她抗命不从,便知当年之事已经有败露可能。他当即允可,便亲向原配夫人尤氏住处走去。
林府楚字辈诸子弟中,长子林楚生和次子林楚雄俱在军中服役,在林景龙将来退位之后,林家家主之位很可能便会落入排行第四的林楚峰之手。当年陈佩琳之事,尤氏并不知晓。听闻老爷要将陈汐元许配与林楚峰,尤氏只道陈汐元终于苦尽甘来,自是十分喜悦。当晚,尤氏便召集院内众人,宣布此事。
陈汐元自是不从,但尤氏甚为坚决,道:“旁的事情还有回旋之余地,唯独此事,乃是你爹爹亲口允诺,不可商量。”陈汐元不服,当众大怒,拂袖而去。尤氏道:“这小蹄子,都怪我将她给惯坏了。”她知因女红之事,陈汐元与碧月等丫鬟已生嫌隙,便命如婆婆前去劝说。当初女红之事中,如婆婆帮助陈汐元,出了大力,后陈汐元又替如婆婆劈了三年的柴,彼此之间,感情甚好。
陈汐元怒气冲冲地回到住处,心想:“这林府之中处处透着诡异。那林楚峰更是向来与我不睦,如今却要求府主将我许配与他。今日之事,恐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但我也不能任人宰割,坐以待毙。”她当下便暗自筹划脱身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