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心下一沉,小福子亦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丁太医,”
商宴声音冰冷,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朕命你们太医署尽心医治,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阿璉好转起来,若是璉公主有什么意外,你们整个太医署都人头难保。”
“是……是,老臣遵旨。”
丁太医慌乱下跪,商宴不加理会,径直走向塌边。
阳光透过半开的宫窗蔓延进来,更衬得商璉的睡颜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她睡得并不安稳,纤细的睫毛轻颤,脆弱得仿佛一触便会消散。
商宴心下作痛,却突然想起方才皇叔的话,保阿璉安然无恙,平安归来吗?
不,虽然不知道皇叔有什么计划,但阿璉病成这样,她怎么能在此时将阿璉远嫁回纥,她怎么敢用阿璉去赌?
启儿,你可信我?
……
昆水别宫的一幕幕恍惚间又浮现在眼前,无尽的黑暗中,血腥味浓厚得令人作呕,耳边死士的惨叫混和着刀剑相撞的声音刺痛着她的耳膜,而怀抱的主人一直紧紧的护着她,纵使身处杀戮之间,她也无比的心安。
忽然惊雷乍现,她望进一双如空谷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你可信我?
不……商宴摇着头茫然后退,喉头似乎被什么卡住,难受得她几乎窒息。
“陛下?”
察觉到商宴的异样,小福子上前扶住商宴,眼底全是忧色,“陛下,不要太难过了,劳累成这样,拖坏了身子可怎么办?你这样让小福子心里也不好受啊。”
商宴醒过神,看着沉睡的商璉却说不出话来。
青眉红肿着眼,轻柔的替商璉擦拭着额角的细汗,“陛下,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奴婢会照顾好公主的,您这样公主醒来看见该担忧了。”
商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商璉良久,她的呼吸清浅,商宴要凝神屏气才能勉强听见。
“陛下,”
小福子语气里带着哀求,商宴终是低低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疲惫。“罢了。”
“青眉,你好好照看着阿璉,如果阿璉转醒了便立刻到重明殿禀报。”
复又叮嘱一番,商宴才慢慢转身离开。
而在看着商宴离开后不久,一个始终低垂着头的宫人也随即悄无声息的离开。
一路避开忙碌穿梭的宫人内侍,那人低着头熟门熟路的挑了几条偏僻的小径,步履匆匆的来到一处荒废已久的偏苑。
推开破旧的宫门,腐朽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痕迹斑斑的宫殿牌匾上依稀可辨“北苑”二字。
天色黯淡下来,映衬着一苑的荒芜凄凉越发瘆人,细辛的腿脚有些发软,却仍是硬着头皮向苑内深处走去。
苑内长年不经打理,自回纥质子亡故后更是彻底被宫人遗忘。苑内殿阁倾颓,杂草丛生,只有一处亭台还算利落。
亭内已等候着一人,身段窈窕,风姿绰约,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直垂至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