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尤老将军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陈牧陈岩松之后,他一扫之前的慢待。立即在府内大排筵宴,恭请常安来的使臣。
陈牧并不知道自己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所作所为均为这位老郡守所知晓。《后汉书》只记载了严尤和陛下曾在长安同学于敦学坊,但并没有详录严尤其实还是陛下的少年伙伴及最坚定的追随者。
这是陈牧到了后世之后第一次在信息上被不对称,所以他对严尤从傲慢无礼到虚意逢迎,再到完全接纳的轮番变化没有预判上的认知。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
陈牧不知,赵啟更是茫然。但相对于陈牧的不解,赵啟便坦然的多,他是大快朵颐、大吃特吃,反正天塌下来有陈牧这个大个子顶着,他只要保证陈牧不要被人给剁了就行。
陈牧虽然无法理解严尤的前倨后恭,但他也能感受到此人对自己并无恶意。或许真是自己这几年来的作为被这位性情古怪的老郡守认同也未可知,如是如此便最好不过。
这些既有兵权又牧民一方的老将最是桀骜不驯,既然已经得到认同自是最好不过。自己此行要能顺利完成任务,离了这人的帮助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酒足饭饱之后,严尤还不肯放过陈牧。他将其他人安排进郡邸(汉代官建的类似于政府招待所的堂舍)之后,独留陈牧继续对谈。
客随主便,陈牧也不好拂了严尤的盛情,便依从严尤的邀请,当晚就留住在了严尤的府邸。
二人相谈甚欢,几乎说了一夜的话。
陈牧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粗野的老将军对东北的局势看得如此明白透彻,也对陛下上次对匈奴人的无礼做法表示担心。由于这里远离京畿,加上老将军甚为豪迈,二人也是彻底交换意见,几无保留。
严尤对陈牧犹如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越谈越高兴。他没有避讳的将自己与陛下的亲密关系与陈牧说了个底儿掉,更是将自己如何得知陈牧的过程细说了一遍。
陈牧听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严尤还有这么一层背景,更是难得是此人居然对陛下如此的赤胆忠心。于是他彻底了放下心来,也明白严尤为何要留自己住在自己的私人领域了。
于是他也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向严尤和盘托出,并请严尤指正。谁知两人观点一相碰撞,居然是心意相通、不谋而合。
他们定的第一个计划便是“擒首恶”。这个首恶便是那个被陛下从高句丽侯降为下句丽侯的高朱蒙,此人现在正率着借来的夫余兵屯于大新与夫余的国境线附近。
严尤判断,此人在等候匈奴人集结兵力。一旦两股势力会合,他们立即就会进攻玄菟郡,进而进入渔阳一路向北。
有多种信息显示,这个左贤王呼都而尸道皋若鞮的背后,应该有孝单于(即乌累若鞮单于)的影子,至少此人的态度是暧昧的。左贤王满草原的调兵遣将,孝单于愣是充耳不闻,这就很说明问题。
所以,严尤和陈牧的当务之急便是在匈奴人大兵集结完毕之前,将高朱蒙擒获或斩杀。但是这个高朱蒙现在手里有从夫余王手里借来的两万控弦骑士,想要擒获此人甚是艰难。
严尤派斥候侦探后得知,这个高朱蒙其实真正借到的兵马为一万,自己手里有六千杂军,合起来有一万六千人。
即便如此,这些人也是严尤的心腹大患,因为上次陛下撤兵后,仅给严尤留了三万人马。这些人一部分散布在乌桓与大新的国境线上,一部分驻在乌桓国内防御匈奴人。这样一来严尤自己能够支配的兵力完全是捉襟见肘的。
另外那一万扶余兵又都是骑兵,要想正面战场上将高朱蒙擒获可能性几乎为零,剩下的办法就只有诱捕了。
关于如何诱捕高朱蒙,陈牧和严尤又一连商讨了好几天,才算是定下方案。
方案既定,陈牧就带着跟随自己来到玄菟郡的随人离开了玄菟县向高句丽县进发。
为了昭显天朝威严和天使的神威,刚一进入高句丽县境内,陈牧让公孙傲挂出了天子节钺,高高的插在马车的车身上。
虎贲军校尉赵啟一身金色的铠甲,阳光射在身上反射出耀眼的金光。一百名虎贲军统一的玄色盔甲,就连所乘马匹都是一色的黑色骏马,每名战士都手持马槊,背带雕弓,箭壶里的箭羽尾部的羽毛随风轻展。
十二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分两排护卫在马车的两侧,和虎贲军士相比,这十二个少年人就不太像护卫,反倒像是车中所乘之人的禁脔一样,眼尖之人甚至能够看出,有一侧的少年人明显就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