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空气像是凝结了。().只有一颗颗的黑白子落棋盘的“波”声不断。
张延龄半阖着雀目,眼缝里透出一丝精光,心神专注地于这经纬交叠错乱的盘格上,食中两指一次又一次钳夹起黑白子起手放落。
这是一盘早已谱好的残局。纵横十九道,共计三百十六一道。抢先手的黑子稳占天元,以三个星位为依托对白子形成包夹的钳形攻势,步步进逼,杀得白子左支右绌。白子免力支撑,仍然是节节败退,回天乏术,大势去矣。
都说棋局如战局,知道主子在对大事作思,胡经与阮彪识趣地缩着身观战,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挠张延龄的决断力。
随着点位的减少,再无转寰余地,黑白双方逐渐进入激烈地厮杀碰撞阶段,黑子牢牢掌控着优势,分割包围把白子切成一块一块,不论是在局部还是全局都占据绝对的优势。
该出杀招了,扫出一片禁着点来再说,“叭”黑子重重地扣下。
张延龄入神地蹙眉,凝目急想对策,钳子的手指头动了两动,没有钳到一颗白子,抬眼一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一百八十颗棋子已然告罄,盛子的棋罐里再无棋子。
白子输了,输得好惨,再无棋子可用。
胡经与阮彪看得心惊肉跳,这棋局含沙射隐,指得不就是当前形势,一个庄田就如一同棋盘上的一片白子,被分割包围在各州各县。举事在即,却碰上如此触眉头的歹事,简值是不祥之兆。
胡经使过眼色,让阮彪拿过一个盛白子的新罐:“侯爷,这盘棋还没下完呢,是不是还接着下?属下虽然是个外行,却也看得出这白子尚有可为……”
阮彪抢过话头,唱腔道:“老胡,这你就不懂了,下棋就是下棋,就会有胜负输赢。从这盘残局来看,侯爷执的白子确实是输了,可别忘了,这下棋说穿了其实就是没事时只作消遣乐趣之用。况且这棋子握在我们在手上,侯爷只要高兴,想怎么下就怎么下,那些什么规则以属下来看全是故弄玄虚的噱头而已。”
“侯爷,您看……”
一搭一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对破坏奕棋规则,毫不脸红地为自己辩白,就是想让主子把棋接着下下去。
张延龄钳起一粒白子在指中,抚着须微笑不语。
“啪!”
主从仆愿,白子落下。还真有画龙点睛之笔,黑中一点白,白子清清晰晰地钉在了被黑子包围的禁着点上。
“逆转乾坤,反败为胜,高啊,侯爷!。”
“我看是神来妙笔,侯爷是神人下凡。”
“哈哈……”张延龄畅快地大笑。
三岁小孩都知道,禁着点是不能落子的,三人大概根本不知廉耻为何物,直把笑话当有趣。
胡经眼一转,干咳两声,转过话题:“侯爷,属下有点不懂,为何要放掉那丁姓小子,名单既然已经到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杀了那小子不就一了百了,侯爷难道怀疑那十册书有假?”
“老胡,你这就不懂了吧,侯爷此举必有深意。”阮彪马屁拍得震天响,然后再猜想道,“属下想,放了那小子,侯爷应该是在放长线吊大鱼,引蛇出洞,用假书引出真书来……”
胡经受到打压,不爽了:“可侯爷不是已经交待了,不留尾巴盯梢,放那小子平安走掉……”
“这……”
两人把疑问的目光转向主子,请主子解答。
张延龄不再故作玄虚,道:“你们知道这宗亲条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