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苓继续说道：</p>
“报纸上不会报道这些，但是本地网络上有很多消息披露。</p>
“我看到过帖子说，凶手的母亲叫刘定君，紧急转移财产什么的，为了避免赔偿……</p>
“我问了身边的人，有人说他也有印象，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没错。</p>
“但是我没有太确定……况且，报纸上说凶手16岁，这孩子看起来只有11、2岁……”</p>
小男孩插嘴道：“难怪从教堂外面回来以后，你就对我变冷淡了啊，袁姐姐。”</p>
“还有受害人的名字……报纸上的报道是化名，有的说韩晶晶，有的说韩某杰。</p>
“我刚刚被你们绑在这里的时候，忽然想起来：</p>
“你和我提到的，你喜欢的女生，是叫韩莲杰对吧？”</p>
“韩莲杰……是韩莲杰没错。”周嵩也插了进来。</p>
“在密道里，你跟我说过……</p>
“韩莲杰，就这么死在你的面前，死在你的怀里。</p>
“她的血弄得你全身都是。</p>
“就算在她咽气之前，她还在说她讨厌你，不想见到你，让你滚。”</p>
周嵩复述这番话的时候绘声绘色，让袁月苓不禁打了个哆嗦。</p>
“是啊，她不应该那么说的。”</p>
小男孩苦涩地笑了。</p>
“我真的好想她，你们有谁见过她吗？”</p>
小男孩的表现是那么平静和自然，周围的人却有些毛骨悚然起来。</p>
坐在小男孩周边的人纷纷挪了位置。</p>
“真的是你……？”陈建明把枪口对准了小男孩:“这不可能，你是怎么逃出来的？”</p>
“看守所只能锁住人的肉体，却无法禁锢住我们的灵魂。”</p>
“这不可能！我明明跟所里查过你了，你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男孩而已……”</p>
“我的确只是个离家出走的男孩而已。”小男孩伤感地说：“只是我离家太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真的很想再回去看看……</p>
“咱们俩其实都是一样的，小明。</p>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是个警察吧？</p>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是个大人吧？</p>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个世界还有你的位置吧？</p>
“你入戏太深，忘记自己是谁了？</p>
“不会吧不会吧？”</p>
陈建明握枪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你闭嘴，否则我一枪打死你！”</p>
烛光下，陈建明那足以和范熙媲美的大个子有些佝偻。</p>
……</p>
……</p>
逮捕小男孩并没有花费陈建明什么力气。</p>
事实上，勤奋街杀人事件的嫌疑人陶坤同学，是束手就擒的。</p>
袁月苓终于被松绑了，此时她正瘫倒在周嵩的怀里。</p>
周嵩搂着她，在她的耳边低语着一些安慰的话语。</p>
袁月苓却是一语不发，死死盯着陶坤看。</p>
“袁姐姐，我对你那么好，那么喜欢你，”陶坤道：“最后被你亲手出卖，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p>
“我谢谢你的喜欢，”袁月苓双手合十，向他拜拜：“这样的喜欢，我有周嵩一个人的，已经足够了。”</p>
妈的，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周嵩想。</p>
“不是那种喜欢啦。”陶坤腼腆地笑道：“我最喜欢的还是韩莲杰。”</p>
陈建明反手就是一耳光：“配钥匙吗？配几把？”</p>
周嵩心想，这就是这个臭小子害得月苓和我闹别扭。</p>
他本想怒斥陶坤一顿，和他划清界限，张口说出的话却是：“姓陈的，你打完神父打女人，打完女人打小孩，没完了？”</p>
“别惹他了。”袁月苓小声埋怨道：“他又发飙打你怎么办？”</p>
还好，陈建明没有又针对周嵩，只是逼问那陶坤道：“你杀韩莲杰是因为求爱不成，杀唐小洁又是为什么？”</p>
“小洁阿姨那么好，我为什么要杀她？一点动机也没有。”陶坤道：“而且，严格意义上，我也没有杀韩莲杰。”</p>
提到韩莲杰三个字的时候，陶坤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p>
陈建明冷笑道：“你自己的口供，签的字画的押，现在死到临头了要翻供？晚了。</p>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一死吧？不会吧不会吧？”</p>
陈建明有些得意，当场用小男孩自己的话嘲讽回去，真是痛快！</p>
“你不应该从看守所逃出来的，”陈建明说：“你未成年，判不了死，但是在这里，可就是杀人偿命，天命昭昭了。”</p>
“我有一个问题，”范熙提出：“就算他是个杀人凶手，也不能证明他杀了唐小洁。更何况，他确实没有动机。”</p>
“不不不，你应该这么想，”陈建明摇晃着自己的食指：“其实，要说一个学生仔会忽然杀人，这是很难的事情。</p>
“别说杀人了，就算杀只鸡，杀条鱼，恐怕都未必下得去手。</p>
“这臭小子既然杀过人见过血，那么，再杀第二个就容易了。</p>
“从这一点上来说，凶手是他的概率，也比是其他任何人的加起来都要高。</p>
“退一步说，就算唐小洁真的不是他杀的，那我们也算是为韩莲杰小妹妹报仇了，绝对不会杀错好人。”陈建明扬了扬手中的枪：“这不就是神把我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愿意看到的吗？”</p>
“其实，杀害韩莲杰的，另有其人。”陶坤说。</p>
郁盼望伸手阻止了陈建明：“这个平安夜，我们已经听了太多故事了，也不在乎多听这一个了，你说是吧？”</p>
陶坤感激地向郁盼望点点头：“那天放学以后，我和平时一样，不远不近地跟在韩莲杰的后面。</p>
“我其实我老跟在她后面也不是想干嘛，就是因为想看见她。</p>
“哪怕只是这么远远地跟着，看着，心里都有一种被充满的感觉。”</p>
“变态。”王聪明嘀咕了一句，见周嵩朝他这边瞥了过来，又朝周嵩赔了个笑。</p>
“结果那天，我看见她和一个大块头男人起了争执。”小男孩陶坤继续讲述道。</p>
“那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还没等我想好是先打110还是先冲上去帮她，那大块头已经刺了她一刀，转身跑了。</p>
“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赶紧跑上去看。韩莲杰就那么倒在地上，身上全是血……”</p>
陶坤的表情痛苦起来。</p>
“……”何思蓉跑上前去，给他递了两张纸巾。</p>
“当时我拿出手机，就要拨打120.”陶坤向何思蓉表达了感谢，遮住了脸，又继续讲道：“这时候，韩莲杰忽然又醒了过来。</p>
“她醒过来，一见到是我，立刻就破口大骂起来。</p>
“她说……她说……</p>
“抱歉，我不想再复述那些令人难堪的污言秽语……</p>
“总之，她让我滚开，说死都不想再见到我。</p>
“她质问我，为什么又跟着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
“她明明，她明明已经伤得那么重了，却依然用尽全身的力气，骂着我……”</p>
看着再次泣不成声的小男孩，陈建明冷笑道：“所以呢？你就补了一刀？”</p>
“我没有。”陶坤说：“当时我只是一直哭，对着他哭，抱着她哭，直到她停了下来，再也没有骂我为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