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的身体慢慢凉了下来，巡警发现了我。</p>
“我对警察说，是我杀死了韩莲杰。这并不全是一句假话，当时我如果不管她，直接打急救电话的话，也许她就可以活下去……</p>
“是我，主动放弃了她。”小男孩陶坤说着，放下了自己遮脸的手，直直看着袁月苓说：“袁姐姐，你还记得，在麦当劳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话吗？</p>
“你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袁月苓点点头。</p>
“当时我和警察承认是我杀了韩莲杰，一方面是出于我的愧疚之心。”陶坤继续讲道。</p>
“另一方面，”周嵩开口了：</p>
“你想把自己和她永远地连接在一起。</p>
“你想把你们两个的名字永远地连接在一起。</p>
“你想把你们两个的生命永远地连接在一起。</p>
“你渴望成为她的朋友、恋人和丈夫。</p>
“但是你知道，你们可能注定一辈子，就像两根平行的铁轨一样。</p>
“这是你最后一次把你的名字永远和她的名字连接在一起的机会。</p>
“陶坤，谋杀韩莲杰的凶手。哪怕是假的。”</p>
“妈的，实在是太变态了！”王聪明又叫了起来。</p>
“这就是病娇的世界吗……”何思蓉喃喃地说。</p>
范熙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p>
老毒物叫道：“周嵩，你好懂啊！”</p>
倚在周嵩怀里的袁月苓推开了他，自己坐起身来，又把屁股往边上挪了挪。</p>
陶坤破涕为笑：“知我者，周哥哥也。”</p>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翻供了呢？”周嵩问：“为了能活下去吗？”</p>
“不，我渴望一死，渴望到下面去见她。”陶坤认真地说：“我想亲口和她说一句，对不起。</p>
“我之所以把这件事情讲出来，是因为……</p>
“无论死者是谁，你们今天晚上在这里努力寻找真凶的努力，提醒了我。</p>
“我这么做，恰恰是让真正杀害韩莲杰的那个人，逍遥法外。</p>
“也许，我还会因此害了更多的人。</p>
“我希望，等我死后，等大家出去以后，能去告诉警察，要抓到真正的凶手！”陶坤越说越激动。</p>
“我答应你，一定会汇报此事。”陈建明承诺道。</p>
“不，不能指望你。”陶坤摇摇头说：“你无法离开这个地方的。”</p>
“你——！”</p>
篝火已经快要彻底燃尽了。</p>
透过教堂穹顶的彩色玻璃窗，人们可以看到，天开始微亮了。</p>
“精彩的故事，也能让世人引以为戒。”郁盼望点评道：“该做正事了。”</p>
陈建明点点头，摘下腰间的手枪，漂亮地在手上旋转了半圈，递到袁月苓面前。</p>
“老规矩，谁第一个指控，谁来负责执行。”</p>
手枪被陈建明拍进了袁月苓的掌心。</p>
她发现这件看起来不大的东西重若千斤。</p>
……</p>
“我，我不会用！”</p>
“保险已经打开了，你只需要握住这里，这里……对，手放在这边……”</p>
“别借机揩油！”周嵩忽一声站起来。</p>
陈建明冷笑道：“你还不明白么，楞头小子？明明是我先来的……”</p>
一边说着，陈建明一边退开了几步。</p>
“动手吧，袁姐姐。”陶坤面对枪口，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鼓励她。</p>
“动手啊，你还在等什么？就是因为这种男人，毁了你……”那镜中少女的低语又在袁月苓的耳畔絮叨。</p>
“还是我来吧。”周嵩拦住了袁月苓。</p>
“这可不符合规则。”郁盼望皱了皱眉，警告道。</p>
“我们本就是一体。”周嵩没有理睬她，举起枪，再次对准了陶坤。</p>
陶坤似乎开始有点烦躁了，他再一次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没有看周嵩。</p>
倏地，周嵩扭转了枪口，指向陈建明。</p>
扣动扳机的手指发力，周嵩已经可以想象正义的子弹击破邪恶的大快人心。</p>
他没有注意到，陈建明露出了一丝笑容。</p>
“你要干什么！”</p>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周嵩手中的枪。</p>
情急之下，周嵩想要用力扣下扳机。</p>
扳机后面却被来人用手指垫住，无法击发。</p>
是范熙。</p>
“我就知道你会不老实，你这个人从来就不老实。”</p>
他大力从周嵩手里夺过枪，枪口对准了周嵩的太阳穴。</p>
“还是哥哥你对我最老实，至于这个周嵩……”</p>
郁盼望丝毫没有感到意外。</p>
她一边轻轻鼓掌，一边走向范熙。</p>
“解决他。”</p>
周嵩冷笑了一声。</p>
圣堂里传出一声巨响。</p>
周嵩耸了耸肩膀。</p>
郁盼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胸绽放的鲜花：“哥哥？”</p>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郁盼望眉心多了一个冒着青烟的洞。</p>
少女的身体很轻，也很柔。</p>
因此倒在地上的时候，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p>
她的脸上，还带着委屈和不甘的神情。</p>
浓密的睫毛好像还在微微颤动。</p>
周嵩的心揪了一下，扭过脸去。</p>
陈建明张大了嘴巴。</p>
郁盼望的后脑勺嗑在了祭坛的阶梯上。</p>
她的左手放在脖子上的黑色项圈上，长长的马尾辫散落了开来。</p>
殷红的血从她的身下咕咕地流了出来，将华美的Lolita洋裙，白色的棉质长袜都染上一抹红色。</p>
“胖哥，咱要是赌错了，可怎么办？”周嵩转过头去，看着范熙。</p>
范熙把手中的枪轻轻掷了过来。</p>
“那就要麻烦你，再给我来一枪。”范熙故作轻松地笑了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