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心婉恍惚忆起来，那也是个身材高大的粗使宫女。当时自己重伤未愈，又被她强行在肩部贯入一根银针，正是因为这件事，导致贤妃被皇上斥责而解除协理六宫之权。
“她不是溺死了么？”心婉尚未理清这其中的关系。
“是啊，妍贵嫔出手的确干净利落。”宝娟嘴角噙起一丝冷笑，目光却是无限的悲悯哀伤：“先设法将我姐姐送入贤妃身边作为眼线，再以此机会扳倒贤妃，最后杀人灭口。这一套把戏，做得既漂亮，又愚蠢。”
“什么？”心婉有些不能接受。那晚的主使者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妍贵嫔？
“你不信？”宝娟顿了一下，继续道：“当着皇上的面亮出银针来刺伤你，这样明显的蠢事岂是贤妃娘娘会做的？只是你是她的亲妹妹，别人再怎么查，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心婉此刻已是惊呆了，身体僵化，嘴大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脑子也短路了一般——
姐姐？怎么可能？我可是救过她的孩子啊！
宝娟看出心婉尚不能接受，长叹一声，继续道：“其实我与宜娟，都是贤妃娘娘的人。贤妃娘娘洞悉妍贵嫔的打算后，便将计就计，等皇上处理此事时，宜娟便会供出是妍贵嫔指使，所有细节皆会说个清清楚楚，她想抵赖也不成。”
“岂料皇上当场斥责了贤妃娘娘，责令她闭宫思过，更撤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而我姐姐宜娟也被妍贵嫔灭口，这件事便这样草草了结。”
心婉静静听着，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缓缓冻住，一层又一层，越来越冰冷。
这场仗，原本是该贤妃赢的。只是贤妃没料到，皇帝沐臻也想寻个由头打压她一下。妍贵嫔的局，设得的确愚蠢；沐臻心中也清楚不是贤妃做的，但还是借机卸了她的权势。
心婉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渐渐蔓延到全身，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宝娟在一旁冷笑：“姐姐死后，我愈发恨楚心妍入骨。可是娘娘教我不可轻举妄动，我便放她安全到今日。”
“那为什么还要对我下手？”甫问出口，又觉得自己问得愚蠢；人家做都做了，要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你？”宝娟无奈摇了摇头：“你心思细密，聪慧敏捷，贤妃娘娘曾要我不可与你硬碰。可是杜婕妤一再命我出手，我身为杜家仆从，自然不敢违抗。”
“我也是由着自己的私心，一心想为姐姐报仇，扳倒楚心妍。可是有你在她身边，你本事那么大，我若有所动作，只怕立马被你察觉。所以我才遵从杜婕妤的吩咐，先解决你，剪除楚心妍的羽翼，再伺机报仇。”
说完幽幽叹口气，续道：“若非我贸然行动，也许今日就不会被你发觉异状。我在妍贵嫔身边潜伏多年，如今可算是前功尽弃了。”
前功尽弃了么？
心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何尝不是？
来到宫中后，尽力想护得姐姐周全，到头来却被她利用来嫁祸他人，更不惜伤了自己。原本对这姐妹之情的一番付出一番期许，可不算是前功尽弃了么？
宝娟见心婉呆呆望着前方，知她心中所想，口中劝慰道：“楚二小姐，我虽是局外人，可也看得清楚。你虽为妍贵嫔操心，可人家不见得会领情。撇开针*一事，你且想想，你禁足挽芙宫之时，她可有遣人表过一点关心？你用例削减日子过得清苦，她可有一日照拂？”
心婉垂下眼眸不说话。宝娟继续愤愤道：“妍贵嫔此人行事反复无常，手段拙劣心肠毒辣，连自己亲妹妹也下得了手。如此奸诈狡猾之人，二小姐犯不着为她忧心，更不必伤心难过，她早晚都会有报应的！”
心婉正欲说话，忽听得一声凌厉的喝骂声远远传来——
“贱人！竟敢污蔑本宫！”<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