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晟低头仔细检验,将茶杯伸到孟冉冉面前,道:“果然相溶,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想说——”孟冉冉抬头,很认真地说:“你——是——白痴!你那么爱做人家父亲,去大街上随便拉个小孩来跟你滴血认亲好了,我保证有四分之一的概率都能和你的血相溶。”
“滴血认亲自古有之,依你的说法,牛牛为什么就不是那四分三里的呢?”
孟冉冉嘲笑道:“你懂不懂科学?愚昧,无知!你应该去做DNA亲子鉴定!”
宋云晟依然端坐椅子上,挥手让希伯回避,阿成像个忠实门卫,自动为他们关上房门。
他继续道:“科不科学、弟什么爱的,我管不着,总之牛牛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把他留在这穷乡僻壤里捱苦日子。”
孟冉冉见此情况,已经知道宋云晟确定牛牛是他的儿子,抵死不认账和他硬拼是不行了,只好收敛脾气,好声好气地和他商谈:“六少爷,既然希伯把真相告诉了你,你应该知道那天我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和羞辱。牛牛是我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过去你已经对不起我,伤害了我,难道现在还要和我抢孩子吗?”
宋云晟面露羞愧,白皙的脸庞浮起红晕,道:“嗯,我很抱歉,尽管我酒醉后记不得所发生的事情,但我深深为此事向你道歉。真的,岚卿寻死的原因你知道,我对你也做了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让我倍觉羞愧几乎无地自容。但事已至此,我会对你们母子有个交代。今天不是来拆散你和牛牛的,而是希望能给你一些补偿。”
“什么补偿?”
“做我的妻子。”
“可笑,我不需要这种补偿。只要你现在离开冷水铺,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
宋云晟摇头,他固执重复道:“不,我会娶你。”
“六少爷,我能担待你酒后无德,何况你还救过牛牛,我们就算两清了。以后我绝不会找你麻烦,从此我们各不相干可好?”
宋云晟依然固执己见,道:“做我的妻子,这样牛牛能和亲生父母一起生活,不是更好?”
孟冉冉压不住忽忽上窜的怒火,被他快气疯了,放下牛牛,起身双手叉腰,竖起眉毛骂道:“姓宋的,你有毛病吗?你年轻力壮的,将来娶上十个八个大小老婆,给你生出一堆孩子来,你们宋家也养得起。何必在这里和我纠缠不清?”
“我喜欢牛牛。”
孟冉冉立在他面前直喘粗气,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露出泼妇本色,冲上去对他大打出手。
一个怒目瞪视,一个沉着对视,静默半响,宋云晟突然问道:“你就没想过吗?”
“有屁就放!”
宋云晟听她骂得粗俗,不禁皱眉,道:“你打算带着牛牛一直隐居在乡间,他将来长大了做什么?农夫?樵夫?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日三餐混个肚饱?”
孟冉冉凝神细想,自己的确没有长远规划过牛牛的未来,孩子才一岁,想这些未免太早。
宋云晟见她神情不再火冒三丈,继续道:“他有朝一日知道我这个生父在城内,住着豪门大院、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他会不会怨恨你阻止我们父子相认?会不会埋怨你耽误了他的锦绣前程?”
孟冉冉全身猛地一震,看向牛牛,牛牛刚才被刺伤了手指,这会儿正把手指头塞进小嘴里吮吸,抬起泛着泪花的亮眼睛,委委屈屈地和母亲对视。牛牛长大了,如果和宋云晟一样的细皮嫩肉、白皙俊秀,长年累月在农田挑粪种稻,在山上砍柴捕猎,娶个乡下女人,生养一堆孩子——她不能想象也无法想象这种未来,清朝毕竟不像现代生产力发达,普通农民佃户整日忙碌辛劳,缴纳税赋和租子后,仅能留下勉强糊口的粮食。自己要不是寄居在陈家,可以说无片瓦容身之地,身边积蓄也不多,刚够自己粗茶淡饭过完下半辈子而已,买房置地都很困难,期间一旦有什么天灾**,这可——
见她神色忧虑,知道对方被自己的话触动,宋云晟温和道:“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一番好意,我会善待你,善待牛牛,以弥补我之前的过失。”
可以一想到要嫁给宋云晟,孟冉冉还是无法接受,她提起头骄傲拒绝道:“几年前,我能白手起家,开饭馆开酒楼,而今自然也能为儿子重新打拼出一片家业。宋云晟,多谢你的好意,你不用对我内疚,我不是岚卿,不会想不开寻死。牛牛长大成人后,或者我失败了,无法给牛牛更好的生活条件,到时,我会亲口告诉牛牛他的身世和生父,他愿意来找你,我也不会阻止。”
宋云晟久久注视她:孟冉冉一旦自信起来,神采奕奕地脸庞发散着光泽,目光坚定有力,自有一种非凡奇特的魅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