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着梦之山的透明防护罩不唯坚固,还将在镜月世界内爆发的种种冲突余波,尽皆阻挡在防护之外。不管是如耀日般灼目的光芒,还是大地崩裂的雷霆巨响,都无法影响到梦之山上城堡中的月光花。
当然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不代表站在城堡天台之上的月光魔女,就看不到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了。包覆梦之山的透明防护罩只是隔绝了外界的伤害,将那些可能会过度刺激到幼女的声光影像,压制到比较柔和的水平。躲在里面的月光花,还是能够清楚的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从父亲手中继承了镜月世界后,月光花虽然知道冬之地深出守护者们的存在。也无数次亲眼看到,负责照料自己的管家大摆钟,是怎么将沉睡的蛮荒巨兽唤醒。并让它们轮流在梦之山脚下巡视,守卫镜月世界内部的安宁。
但这回却是她生平首次,见到如此多的守护神明,从冬之地的深渊裂缝中飞出。那遮天蔽日的壮观景象,深深震撼了月光花幼小的心灵。
往日无比熟悉的童话世界,如今彻底的被卷入了守护者大军与入侵触手的惨烈战争中。哪怕被厚实坚硬的玄冰封闭,也终不免毁于战火的结局。无数守护者与触手崩坏陨落的末日景象,即便隔着屏蔽一切的防护罩,仍惊的幼女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至朝夕相处的大摆钟献祭了整个镜月世界内的生机,将那道月光魔女无比熟悉的背影自天边召唤了出来。绞着双手立于城堡高台上的幼女,才对着远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声啼哭既是因为熟悉的世界转瞬被毁,而感到的恐惧和悲痛。也是因为看到了那道能够给自己无限安全感的背影,终于可以放松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以及闯祸孩童看到家长到来时,内心翻涌上来的解脱与委屈。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与幼女的预想,发生了很大的出入。心目中那道无所不能的背影,并没有如记忆中那样摧枯拉朽的击溃“邪恶”的入侵者。指挥着无数恶心触手的黑袍光头男子,反而顶住了攻势在独立世界中渐渐站稳了脚跟。
虽然外貌与内心都很年幼的银发魔女,看不透双方这场比斗的凶险。但这不妨碍她清楚的意识到,父亲似乎并不能轻松的将入侵者,从自己的世界中丢出去。这令父亲在她心中无敌的形象,发生了剧烈的动摇。
好似感应到了幼女内心的不安般,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突然向防护罩中城堡天台上的幼女看了过来。掩映在漫天霞光下的面庞之上,闪过了一丝坚毅之色,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
下一刻原本站在车中的银袍男子举步轻迈,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倏然间跨越了无比遥远的距离,突兀的出现在了月光花的面前。那道连扭曲时空之力都奈何不了的透明防护罩,在银袍男子前恍若无物,表面也未因后者的闯出而泛起哪怕一丝波澜。
“爸爸!”眼角含泪的月光花,猛地扑到了银袍男子的怀中,犹带哭腔的说道“是花花不好,花花不该想要从家里出去,结果把坏人给引进来了,呜呜呜。”
“没事,这不是花花的错。”银袍男子轻叹了口气,伸手轻抚着幼女如瀑般银亮的发丝,柔声的安慰道“是爸爸不好,没有保护好花花,才让外面的坏人有了可乘之机。”
“不,不是爸爸的错,是花花的错。”幼女紧贴在父亲腰畔的娇俏脑袋,直摇的如滚汤圆,在后者的银袍上抹上了片片晶莹的泪痕,兀自懊悔的涕泣道“都是因为花花听了坏人的话,帮坏人造了祭坛,才让那个光头坏叔叔闯了进来。”
“这不怪花花,花花还小,被那些狡诈的坏人骗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身材大的银袍男子将女儿从怀中轻轻推开,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平视着少女梨花带雨的面庞,探手温柔的抹去挂在幼女脸蛋上的泪珠,心疼的说道
“都是爸爸不好,不该丢下花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的。让花花感到了寂寞,才会被外面那些坏人骗到。”
“呜呜呜,花花知道错了。”耳听父亲安慰的话语,月光花心中愈加羞愧了起来。脸上的泪珠越摸越多,紧紧攥着父亲的大手哽咽的说道“毁了,都毁了,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花花的错,都被毁了,呜呜呜。”
“好啦花花,不要哭了。没事的,那些毁了就毁了吧。”银袍男子捧着女儿精致的面庞,微笑着说道“只要花花没有受伤就好。”
“那爸爸…”幼女勉强止住了抽泣,泪眼婆娑的抬头问道“我们的世界,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这…”迎着女儿满怀期冀的眼神,银袍男子犹豫了片刻之后,强行掩去了脸上的迟疑,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嗯,会的。”
“真的吗?”听到这个回答,月光花的脸上顿时明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银袍男子笃定的答道“爸爸怎么会骗你呢。”
“那那那,那花花的臣民,还有花花在外面的那些玩具。”幼女急切的追问道“它们也都能,活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