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以为四皇子是要吩咐她什么差事，可是进屋半天，四皇子都没说话。</p>
潮生垂着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裙脚看。</p>
宫女的裙子没有那么长，刚盖住脚面。不然不方便行动做事。当然，主子们的裙幅是可以很宽很长的，陈妃就有那么一条雀尾裙，裙摆展开快能铺满一间屋子，她异常珍爱。那是她曾经得宠的纪念，是对她青春美貌的肯定。</p>
“你过来。”</p>
潮生往前走了两步，四皇子的手指案上叩了一下，潮生深吸口气，又往前走了一步。</p>
这下就站在书案边上了。</p>
四皇子仿佛……心情不好？</p>
潮生也拿不准他到底因为什么。</p>
灯影幢幢，四皇子的身影被烛盏映在屏风上。潮生这么一走近，她的身影也投映在上头，两人的身影看来合成了一个。</p>
四皇子写满一页纸的字，抬起头来。</p>
潮生觉松了口气。</p>
她有时候直觉还是很准的。</p>
四皇子的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些了。</p>
起码屋里的气氛不让人觉得那么难受了。</p>
潮生忙将茶端了奉上。</p>
怎么这会儿也没有人来？春墨，小肃……哪怕八皇子来也好。</p>
屋里静的让人有些不自在。</p>
四皇子接过茶喝了一口。</p>
“那套碗收起来吧，以后也不要用来待客。”</p>
潮生恍然明白！</p>
哦，原来四皇子不爽在这儿。</p>
自己钟爱的东西，有时候是不愿意拿出来和人分享的。</p>
更不要说，来分享的人来还是个猥琐尖酸的人物。</p>
四皇子这么一说，潮生也觉得，五皇子实在不配用那套东西。</p>
可是当时情况摆在那儿，四皇子用着一只，要给五皇子太区别对待拿寻常器物，只怕不妥。</p>
潮生应了一声：“是。”</p>
四皇子问：“下午他进来之前，你想说什么？”</p>
潮生想了想才能接上那会儿的思路。</p>
“奴婢是想说，殿下这几日减了饮食……要不要请孟太医过来瞧瞧？”</p>
四皇子摇头：“不必。就是天气热……下午的香荷饮很好，以后常煮来喝喝。”</p>
他们都没提起五皇子的事。</p>
潮生心里的不痛快没法儿和谁说。</p>
她能怎么说呢？哦，五皇子看我的眼光让我很不舒服？</p>
不过从书房出来，她胸口的窒闷倒是减轻了许多。</p>
尽管四皇子也没说什么。</p>
但是，嗯，很奇妙的，她就是觉得心里舒服多了。</p>
大概是四皇子对五皇子那种没有溢于言表的排斥、贬低，让潮生找到了一种同盟的感觉。</p>
觉得不舒服的不止她一个人，四皇子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弟弟。</p>
也许人的心理总是如此，知道有个人和你抱着同样的感情、看法时，你的快乐会增多，而忧愤会减少。</p>
潮生后来把这事儿跟李姑姑说，李姑姑看看她，神情里却带着一点忧色。</p>
“姑姑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p>
李姑姑转过头去，说：“没什么。”</p>
过了一会儿，李姑姑忽然说：“你生得好……可是只怕反而会遭罪。”</p>
潮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p>
她从不穿鲜艳的裙子，不涂脂粉，认认真真的干活儿，踏踏实实过日子。</p>
但今天五皇子的目光，也让她隐约的危机感变得鲜明真切了。</p>
即使竭力低调，可是……纸里包不住火。</p>
将来……将来会怎么样呢？</p>
她以前想着，将来能出宫，能平安出嫁，为人`妻，为人母……</p>
也许，一切不会如她想的那么顺利、平坦地进行下去。</p>
将来四皇子娶了妻，她们这些内宅奴婢的命运，实际上是掌握在这位女主人的手中。</p>
也不知道四皇子会娶一位什么样的妻子。</p>
潮生也由衷地在心里祷告着，但愿四皇子要娶的妻子，是个温婉宽容的人。</p>
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心情上，这很悲哀。</p>
可是她们没有别的办法。</p>
就算象春墨那么泼辣强硬的人，也得乖乖认命。</p>
李姑姑这样炼成了人精的，也对未来没有把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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