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思过……太阳穴重重一跳,我吃痛,连忙伸手按住,好端端的帅爹为什么罚水浒禁足?难道因为我昨日宫中没少闯祸偏偏睡死过去所以殃及水浒?不过帅爹貌似绝对不屑于此啊,帅爹有无数手段让我长记性,决不会拿别人开刀,何况还是不相干的人,难道是不满意我俩在杏林拔刀相向?那也不对,平日和水浒小有切磋,偷偷摸摸的比划,帅爹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不成昨日心情不好,追究起这一茬来?
“那后来呢……”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脑袋也好像停转了,后来,问和不问还有意义吗?
水浒……无论如何,我对不起你,深重的愧疚压在心头,连呼吸之间都是沉甸甸的痛。
“后来老爷见小姐倦了,便没吵醒小姐,亲自帮小姐安置了,然后便和大少爷一并离去了。”
“那老爷有没有说要禁闭多久,什么时候解禁,水浒没说话吗?”
姚黄摇头,盯着梳子目光闪动,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强自制住。
水浒怎会为自己辩解呢……就算蒙冤受屈,以水浒的傲骨也决不屑反抗,一个人默默承受,然后无人之处孤独地舔拭伤口,想到此处,我不禁苦笑连连。
“水浒的手受伤了,伤口很深……”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从紫檀书柜中翻出一瓶糟老头给的魔教外伤圣药雪蓉冰魄膏递给姚黄。
“这个尽快送过去,看着他敷了再回来,还有,吩咐厨房这几日单做益气补血的膳食给水浒。”流年逝水,水浒为我默默付出了那么多,而我现在只能做的却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关心而已。
姚黄轻轻点了点头,接过去收在袖中,脚下却不挪步,我不吱声,拿起梳子一下下梳着头发,只见镜中姚黄脸色瞬息万变,复杂至极,半晌,狠狠咬了咬牙,凑到我耳边,声音悄若耳语。
“奴婢知道老爷为什么责罚水浒……”
好像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我猛地抬头,声音丝丝发颤,“当真?”
“奴婢怎敢欺瞒小姐,只是奴婢不敢说……”
“但说无妨。”我笑得阴森森的,明明知晓内情还不告诉我,不是欺瞒又是什么?臭丫头,惯的无法无天了。
姚黄哆嗦了一下,很快屈服在淫威之下,小脸微红,垂着眼皮道支支吾吾道:“昨日是水浒抱着小姐回来的……”
就就就因为这个?我彻底瘫在梳妆台上,竟哭笑不得,决不会因为这个,帅爹不是刻板之人,当时我卧在雪中,水浒情急之下抱了我,帅爹怎么会计较这个?
“小姐别笑,奴婢的意思是……”姚黄又急又羞,脸色娇艳欲滴,仿佛一枝盈盈堪摘的花朵。
“别说了!”我猛然突兀地站起来,大声打断姚黄,佩环叮咚作响,偌大的内室隐隐生寒,此刻仿佛显得尤其的空旷。
忽然害怕听到后面的话,很怕很怕,姚黄要说什么我岂有不知,只是那一刻忽然很怕从别人口中听到心底最深的隐密,仿佛身心一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我心慌入骨。
水浒……我静静唤了一声,轻轻的,软软的,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和沉沉的压痛,你的绝望我懂得,真的懂得,憨直如姚黄都能有所觉悟,交心多年,我又岂能感知不到你压抑而日深的心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