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阴阳册。</p>
刘杰没有跟“姑姑”见过面，阴阳册自然也无从知晓。</p>
林塚侯的死亡始末，看来最直接的知晓者是化为灰烬的寇豆。</p>
刘杰只知道有这么回事，但又不是直接参与者。</p>
而刘杰本人。</p>
果不出陈风所料。</p>
的确牵扯出烟花楼建材腐败案。</p>
城门守正黄大彪、工部员外郎何英全的名字出现在刘杰生平上。</p>
前者作为刘杰的下线，负责放行掺料的材料，后者作为刘杰的上线，负责收钱分银。</p>
陈风想了想，暂时将这事放置一旁，重点翻到最后一页，查看生平上显示的刘杰死因。</p>
不是心梗，而是他杀……陈风合上阴阳册，默默关注着向曾书友汇报验尸结果的宋赞。</p>
老者一脸“我是砖家，我很权威”的样子，分析得头头是道。</p>
陈风与验尸官的接触不多。</p>
头一次，还是在生死墟，背尸人钟离炼制的那具铜尸，生前就是个验尸官，钟离生平上与验尸官的日常交往，令陈风对验尸官的印象并不好。</p>
再一次，就是吃瓜皇室，魏皇后曾经指示验尸官，验尸容贵妃，上报个难产而死的假结果。</p>
鉴于这两次的经历，陈风对验尸官的感官，可想而知。</p>
又加上，陈风通过称魂刘杰的魂魄，得知他真正的死因，再看到宋赞口若悬河自吹自擂的表演，就显得有些讽刺。</p>
陈风默不作声，先不点破，心中想道：宋赞为什么要说谎，他掩盖刘杰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林塚侯的尸检也是他做的，有没有可能也隐瞒了什么关键信息？</p>
比起刘杰牵扯的建材腐败案。</p>
陈风更加想知道宋赞在林塚侯的死亡案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p>
越来越复杂了，明显可以看出林塚侯的死，出现了两条线。</p>
一条通过嫖生平，得知建材腐败案。</p>
另外一条，才刚刚浮出水面，更加复杂。</p>
纸人杀人、纸扎女自燃、他杀灭口、验尸官做伪……</p>
林塚侯死在京都三巨头势力之一的镇魂司内部，寇豆死在大理寺少卿和称魂师丘臣眼前，刘杰死在大理寺刑讯室。</p>
三者之间，有个共通点。</p>
就是嚣张。</p>
幕后之人，完全没把镇魂司、大理寺放在眼里。</p>
陈风现在掌握的线索有三处。</p>
分别是从刘杰生平上出现的工部员外郎何英全，城门守正黄大彪，还有眼前正在做伪验尸报告的宋赞。</p>
何英全和黄大彪的事，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不合适，很难跟曾书友解释得通“我怎么知道的”，也会暴露最大的秘密。</p>
陈风决定把两人的事通过天机阁贩卖给曾书友。</p>
这样既可以一鱼两吃，赚个小钱，还能将自己摘出来。</p>
打响天机阁的名头就此一举，让曾书友享受这种获得精准情报的快感和便利，使大理寺往后想知道什么线索，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天机阁。</p>
贩卖自己嫖的生平加上天机阁自己打探来的情报，竹林的孩子和阿姨们，往后就能生活无忧了。</p>
至于眼前的宋赞。</p>
陈风已经想好了对策……真有意思，纸扎匠还没有现身，验尸官就跳了出来。</p>
“我建议，即刻下葬林塚侯和刘杰的尸体……”</p>
宋赞的话，让陈风嘴角微微一翘……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曾书友，答应他。</p>
“案情未明，涉案尸首不易下葬。”曾书友摇了摇头，依律道：“暂存大理寺冰窖，待案情告破，再下葬不迟。”</p>
啊，这……陈风恨不得喊曾书友一句猪队友……你这样搞，让我怎么引蛇出洞。</p>
陈风边想边摸着下巴，绕着刘杰的尸体转了一圈。</p>
不知不觉中，铁线米虫，已钻进了刘杰的尸体里。</p>
“也是，瞧我这脑子，糊涂了糊涂了。”宋赞转身就招呼狱卒去抬尸体。</p>
“您老德高望重，抬尸的活哪能让您来，让年轻人来。”陈风不着痕迹挡住宋赞去路，看似搀扶着宋赞，实则已拽住他，令他触碰不到尸体。</p>
宋赞拽了两下没拽动，眼巴巴地看着刘杰的尸体被狱卒抬了出去。</p>
“谢大人关心，谢大人关心。”宋赞絮叨两声，朝陈风挤出一抹笑意。</p>
不得不说，这常年沾染尸体的人，笑起来带着天然的凉意，看陈风眼神也自然带着一股看死尸的感觉。</p>
陈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p>
反正觉得宋赞望向自己的眼神，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脸上，而是盯着自己身后某个地方。</p>
陈风随之头皮一热，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袭向自己的脑后。</p>
只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是十分之一瞬间后就消失不见。</p>
快到一般人，甚至是一般高手根本不会在意。</p>
快到哪怕是去潭州之前的陈风，也不会察觉。</p>
而如今。</p>
陈风不仅察觉了，还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p>
他有些狐疑地往后望去。</p>
身后空空如也，并无异常。</p>
“大人！大人？”宋赞满带皱纹的手拍在陈风掌背上，似笑非笑地轻唤了两声。</p>
“哦，您忙。”陈风松开宋赞的手，随同曾书友走出审讯室。</p>
他回头望去，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p>
阴间乱战正酣，应该没这么快上来吧……陈风内心一阵狐疑，想到如果连他们也牵扯进来。</p>
那本就复杂的案情，不仅会变得更加复杂，还会变得更加血腥。</p>
姑且将这事先放下，接下来就是请曾书友看一出有意思的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