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楚的话顿时激起了千层浪,在座的比他小的人都不干了,“轻松?从撒马尔罕到大马士革轻松吗?一路上也是很多大沙漠。”
“不就是到长安吗?我们就各走各的,看谁先到长安!”
段英的脸色通红,情绪激昂,“公子,您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和马大哥都是多年商队老护卫,有经验,我们可是新手,一样往返几千里,不信我们赌一个,各带一个商队,从撒马尔罕到长安,看谁先带,同样还得看谁赚的钱多,商队不做生意,可算不上商队啊?”
其他的撒马尔罕少年纷纷附和,就连程二牛和祝小六也加入了进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叫容易,什么叫轻松?”
“就是,比一场,赌一场!”
越儿摆了一下手,撒马尔罕少年都安静了下来。
“哥,你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们自己回长安吗?也没必要这样拱火吧?你准备和马大哥带你的雇佣兵们干什么呢?”
令狐楚吃了一惊,心里大叫不好,难道自己的意图被这丫头看出来了?如果在这大庭广众下被他公开可不妙,于是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嘿嘿地尴尬讪笑了两声,“我只不过是想再锻炼下你们,等回去我和子骏兄就可以金盆洗手了。”
越儿也晒笑,“我知道,你们不过是想走来时的路,还想走楼兰和白龙堆,想从老玉门关进大唐,同时呢,哄着我们走另一条平坦和更近捷的路线,让我们从新玉门关回大唐,是不是啊?对不起,我们也走老路,新路要走你们走吧。”
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起来,哦,原来这样啊。
令狐楚黯然,“我不希望你们再跟我冒险过帕米尔和大沙漠,太危险了,你们还是走北线吧。”
“不管走北线还是南线,大家都要一起走,绝不再分开了!”
越儿的号召顿时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周江也在一边苦苦相劝,“公子,大家一起走吧,即使再苦再累大家也都在坚持,别再分开了。”
马龙及时发话了,“大家放心,走哪条路,怎么走,也不是子羽一个人决定的,这得要听大家伙儿的,如果大家决定一起走老路,我们就一起走老路。”
胡杨也发话了,“对,子骏说得有道理,大家一起走,再不分开了。”
“你看你看,胡爷爷都发话了,我们不管怎么走,都要在一起!”越儿趁机继续向令狐楚施加压力,令狐楚只好微笑着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楚儿,今天是我们在撒马尔罕团圆的日子,关于东归的一些事情,等明天再说吧,不要搅了大家的兴,今天晚上就好好喝酒,好好庆祝吧。”
胡杨向令狐楚点了一点头,又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来,喝一杯吧。”
令狐楚赶紧恭敬地站起来了,也举起了酒杯,“是,胡爷爷。”
夜深了,周围一片安静,令狐楚走出了房间,撒马尔罕的夜晚异常寒冷,他不禁把斗篷往紧里裹了一下。
“咳咳,”有人在他背后故意发出了声音,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马龙,两个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别说咳嗽,就是脚步声也足够判断出对方了。
“怎么了?又睡不着了?”
马龙一说话,一股热气冲出,在寒冷的夜里异常明显,“是不是又在操心突骑施人了?”
令狐楚沉默着,望着天空,“突骑施的变故太让人吃惊了,打了败仗我觉得没有什么,可,可娑葛被的默啜给俘虏了,我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你不会想去救他吧?”马龙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他的想法,“兄弟,有些事情超出了我们的范围,我们也无能为力的。你想,人必定对娑葛严加看守,我们现在人手就这么几个,也没什么很得力的帮手,去了也是白搭进去。”
“那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在默啜那里受苦不成?娑葛兄对我不薄啊,子骏,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令狐楚这次是彻底地没了主意。
进了撒马尔罕,令狐楚终于得到了关于局势的消息。就在他们前往草原西边的那年,突骑施人和大唐起了争端,后来突厥人胜利了,打败大唐军队,在郭元振的帮助下,娑葛被大唐的中宗皇帝封为了西突厥十四姓可汗。后来,娑葛在与默啜的战斗中战败被俘,据传一直关押在的牙帐黑沙城。
“子羽,两年前娑葛被俘,现在生死未卜,如果默啜不杀他,想必自有他的道理,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半刻,我们先把商队护送回大唐,然后我们从长计议,怎么样?如果要去营救娑葛,我陪你,咱哥俩走到哪儿可都是不分开的啊。可不是现在,现在如果没有充分准备,冒冒失失去救,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如果去救,就要一次性成功!你说呢?”
马龙的话让令狐楚觉得很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子骏兄,你说得对,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哎!这就对了,从长计议,这两天大家都很高兴,把这事先压到心里吧,等你把越儿和胡掌柜送进关里,送回长安,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令狐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本来还想去碎叶川看看他们呢,没想到,唉,世事无常啊。”
马龙也忍不住与他一起叹气。
令狐楚抬头,看到西域的夜空黑的很沉,没有一丝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