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帝是朕之亲舅舅,朕…若要助你称帝,岂不是引狼入室。wenXUE”崇毅眸中有光在闪,恰细细凝着她。
“皇上难道不愿重见昔日夏之鼎盛,各国来朝之盛景吗?夏之前朝晏平帝曾享有的极盛,皇上竟也一分不怀念垂涎吗?若延陵以郢皇权在握,再已六地城池奉还,夏国必将重列三国之首。郢也愿…向夏称臣。总好过如今臣不臣,子不子,名难副实的尴尬境地。圣元帝在位尚好,如若换了他的儿子孙辈,您仍能屈尊纡贵继而向其称子臣吗?”延陵易似若成竹在胸,将大势所向一一列明释析,唯等这一条大鱼自行落网。
崇毅退步而立,久望未语,沉眸轻浮,淡言:“一介女流,图那权柄作何?莫不是也愿做个女皇女帝,自以为那便是逍遥快活吗?”
延陵易闻言浅笑,微有迟疑,轻言:“延陵易并未有心坐那位置,只是以此为礼奉予他人。”
崇毅微悸,耳中嗡嗡作响,眸不动。心中大骇,已有十年未见过这般浓重嚣张的气焰,敢以天下为礼。
忆中那个尚能与自己抗衡一时,骨子尽是此般狂妄轻蔑的女子,死在自己手中已是十年。
十年,他甚以寻不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对手,亦再没有能恨至嗜心剜骨的人。
十年之前的那个丫头是有资格骄纵,彼时江山与天下皆是她的,无人能夺。
那女孩以三龄册封长公主掌以储印。时年是天下大乱郢宫乱政的大乐朝历显元十三年,便是那一年,她的皇父,权倾天下不可一世的大夏胜平帝,与邛合谋出兵暗助尹文夺宫,十三年逼宫之乱即是由此而兴。
尹文称帝立大郢之时,为表谢意,向夏列表称臣,贡上云南城为襄助之礼。然那一座万顷之城,只若胜平帝目中浮尘,他全无在意顺手予给自己的长公主作年满三龄之礼。偌大一座城池,仅做了稚女的生辰贺礼。
当时之夏,极盛,尊三国之首位,夺天下大威。
那个一出生便坐拥万顷良田千纵江河的*童,如绣江山不过似她被衾之上的纹印,是与生俱来的极权象征。
她五岁那年,登及储位。时胜平帝西拓疆,殉国沙场,死在她的一夜噩梦之中,却用最后一旨谕令征下西疆萨城。那一座城池,是为人父为幼nv登储备下的贺礼,他以她的名字将之命名为“倾城”。
大孝一年后,六岁登基称帝,年号晏平。亲政第一举便是倾兵力剿西地,拓疆域千里,并西土入夏,凡沾染胜平帝鲜血之城池,她皆要夺下。
崇毅不会忘记,晏平二年七月十九的盛夏,七战六捷夷平西属大凉,那个*童女帝大驾御抵倾城,亲自犒赏三军,爇榇受降。
那一日,倾盆大雨逼袭倾城,干涸皲裂的大地渐浮现出一丝生机,洗涤着满城血与沙。
大凉国君亲自跪递国书降表,然玉阶金龙之座上着天子衮冕的幼nv却须臾不动。
他犹记得她凉凉的声音由余丈高台徐徐传下,那声线尚是童音,却是不凡之势。
“蹇符君,你尚是厉害。父皇征伐一生,不过予朕留下这万里河山,千碧秀景。然你…却让朕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那一年,她七岁,他十七岁。
她位列高阶玉台之上,他跪身于受封功将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