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西望听到这里,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言前辈这么丧志,无数上古仙宗,竟然都灭绝了,想必太阴教也是因此消亡的。”便道:“在下也非专为贵宗法诀而来,只是因缘际会,前辈不必自责。”
言正从始至终,神情都没有舒展过,饱含唏嘘地说道:“堂堂仙宗,怎会一朝至此……”
袁西望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也是感触道:“万物盛极而衰,自古如此,犹如改朝换代,只是轮到仙道门宗,其中滋味就更是凄苦了,无异于从九天跌落凡尘,也怪不得他如此消沉……”
这时,言正似乎有所念想,看了看袁西望,略有深意的说道:“袁小友竟然能穿过北极海眼来到此处,想必非凡之人,不知能否帮助老朽,为玄阳宗尽些心力?”
袁西望一听,就知道他话中之意,暗道:“他言下之意,是要我帮助玄阳宗重振声威?那可太过艰难,而且,必然是无尽的争斗,如此一来,我所为逍遥仙道又有什么意思?这我却不能帮他。不过,既然来了此处,就住上一段时间,看看可有什么地方能够略尽心力,也算了结和玄阳仙宗的一番缘法。”他以剑道求仙道,为的是逍遥天下,秉持心中一股正气,敢管天下不平事。然而,上古仙宗的没落乃是大势所趋,并不是说如今这些仙宗就是歪邪之道。
他打定主意,就开口道:“言前辈也不要太过伤感,天道循环,有盛有衰,谁也无法保证,如今的仙道宗门就可以一直强盛下去,何况修仙之人,若是总把仇恨记挂心头,如何逍遥得了。”这样一说,已是变向决绝了言正的邀请。
言正知道袁西望是婉言拒绝自己,略有不甘得看了他一眼,说道:“或许真是天数注定,可惜,我修为浅薄,堪不透其中奥妙,想起恩师及诸位师兄惨死,终究无法释怀,你不必劝我了,我知自己能力有限,莫说报仇,就算想要离开此地,也是不可能。你持我派知客令到此,算是一场缘分,就先住下来,什么时候想离开,全随你意。”
袁西望见他语气渐差,也不敢多说,就道:“多谢前辈收留。”
这时,言正又挥了挥手,十分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也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这里没有多余房间,你若愿意,就在客厅歇息,若是嫌弃,自己搭间茅屋,想必也不是难事。”自从袁西望婉言拒绝帮助他重振玄阳宗,他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到了这会儿,更有些形同陌路的意思。
袁西望见状,微微苦笑,待言正走回居室,他也自行离开茅屋,心中依旧想道:“他放不下仇恨,终究活的累,看他样子,若非没有这知客令,早就话不投机,将我赶走了,若再在他面前晃悠,恐怕还要遭他厌烦。”
于是,就到旁边不远处,自己动手搭建了一所木屋。房屋落成,他也定下心来,不再去想玄阳宗的事情,专心打坐修炼……
却说这忘仙岛中,共有十多个上古仙宗的遗留弟子,分居各处,除了像言正这种只余独苗的,其他一些人数较多的宗门,还是有所往来,而在这之中,人数最多的天一宗,隐隐成了其中领袖。
天一宗,其功法诀奥追求的是五行中的木之一道,木行主生,而“天一”一词中的“一”字,也可以说成是“医”,故而,这一门派医学之术极为高超。如今仙宗没落平凡,少有人能够修炼,于是“凡人”就多了,生病患痛是难以避免,也因此,天一宗的人很受周围宗门爱戴。
目前,天一宗中的宗主叫做玄心子,是来到忘仙岛后选出的,大概出于习惯,无论人再少,也需要一个掌权者带领大家,玄心子辈分最高,便当选上了。不过,他和众人一样,天赋有限,修为不高,如今年过七旬,满脸尽显老态,即使走路,也需要拄着拐杖,此时,他正在屋前纳凉,就见有几人抬了个担架从外而来,到了面前就有一人走近,面色忧虑,声音急切地对玄心子说道:“玄心子前辈,我这位师弟得了重病,几位天一宗的师兄束手无策,您快看看吧。”
玄心子听了,仿佛习以为常,也没有太多表情,就说道:“把他带过进来吧。”说着,率先走回屋中。
进去后,就是数排药柜,其中摆了张两人多宽的小床,几人把患者抬上小床,就退后几步,等待玄心子诊断,动作都是同样的小心,表现出对这玄心子的无比尊敬。
玄心子也不多说,先拉起病人的一只手,专心切脉,过了一会儿,就淡淡说道:“没救了。”
人群中似乎有病人的亲友,听完这话立刻面露伤感之色,却也不开口哀求,似乎只要玄心子说是没救,那就绝没有其他可能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道:“哎,玄心子前辈也没有办法,那就算了吧,大家一起把人抬走。”
正要去抬担架,却听玄心子道:“你们先等一等。”这时,他又站起身来,指了指担架上的人,略显关心地说道:“这病有传染的可能,他还是让我来处理吧,待我再看看,或许有办法也说不定。”
周围人一听,似乎对他也极为信任,毫不犹豫就说道:“那就劳烦前辈了。”
玄心子摇了摇头,始终有些无奈,劝道:“莫要抱太大希望,我主要是怕病症传染。”他那苍老沉稳的声音,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人心悦臣服。
那人爽快一笑,愁情略有消减,说道:“前辈慈悲心肠,人尽皆知,但凡有的救,您一定会救的,即使救不了,我们也绝对不敢怪罪于前辈。”说完,就告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