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呢，连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走了。”惊鸿故作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你也是惧内的。”
“男人发起脾气来，比女人厉害多了。幸好那夜我留下洪洛君，不然连他也被打发了。”
“一定是他长得比他们都好，你才留下他。”
“论模样是没话说的，不过其他人中，有个绿衣少年，倒也合我心意。”她说，这些都是酒桌上用来助兴的话，当不得真。
一直留心他们说话的柳烟，手上一颤，夹来的菜不小心掉到她衣服上。
“对不起，我……”他着急地说。
“你要是嫌我穿着衣裳碍事，直说就是……”她挑了挑眉，逗得众人大笑。
“还不是你说什么绿衣，定是见了柳烟穿绿衣，才这样说，惹得柳烟害羞了。”海棠嗔怪道。
“是，是。”赵爷大声附和。
“倒是我的不是了。”她露出伤心状，拿着空着的筷子，夹了肉片送到他嘴边，“来来来，当是我赔罪。”
“哪能这样就算了，罚酒。”旁边的女人倒满一碗酒，拿给柳烟。
“好好好，我认罚。”她说，喝着柳烟喂的酒。“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她们指着碗里的残酒，“柳烟偏心，这些要罚他喝了。”
柳烟迟疑了一下，喝下她喝过的酒，脸上烧得通红。
“同饮一碗酒，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她们在边上起哄，看出柳烟对惊鸿有几分心思。
“那你们不是都得嫁我。”惊鸿笑道，指着边上叫得最欢的女子，以前来这里应酬时，她也陪着喝过酒。
“不是怕府上的公子们发起脾气来。”她们露出忧怨状，笑得更欢了。
“说的好。”赵爷笑着拍桌子，“说来可惜了。我听说别人都往你府里送人，还想等你来京城时，也送个模样好的给你。听说柳烟长得出众，想今日赎了给你，没想到昨天破身了。你多留几日，我再寻寻，找个更好的。”
“谢过赵爷，这人实不敢要了，我没赵爷的手段，把家里的女人治得服服贴贴。才那几个就够我心烦的。”她苦恼地叹气。
“不怕，我今天支你几招，管保他们不敢有二话……”赵爷喝了一口酒，和她说起如何治她们。
她笑着听听，不时和她们笑起来，称赞他几声。喝到深夜，赵爷走不稳路，神智还清醒。
“你可说好要留宿的，走，我要看着你们进房才信。”
“是，是。”她站起，拉着柳烟去他房里。
“媚姨，拿锁来，把钥匙给我。可不能让她溜回去。”
媚姨不敢违背，只得拿了锁来，把两人锁在屋内。惊鸿想着等赵爷睡熟了会有人来开门，等到许久不见人来，知道真的脱不了身了，只得无奈地和柳烟对看了一眼。
“堡主睡床上吧，我在地上睡一会儿，很快就天亮了。”
“地上多凉。”她说，伸了一个懒腰，“这床大，不怕的。两人挤挤，一夜就过去了。你放心，我不碰你。你睡里面吧。”
他点了点头，心里满是酸涩，只一天就好，要是等到她来再送她一次，他就能呆在她身边了。现在这样的身子，连他自己都嫌污秽。想到生辰宴那天，他和其他三人怀着不安的期待出现在她前面，见她不是别人口中那样可怕的女子，他便安心了，以为跟着她就什么也不怕了。谁想到他们被送到了长情楼，他不想赚皮肉钱，想自力更生开始新的生活，却被人掳走卖到了这里。结果还是一样，他还是要mai身，还在远离她的京城。
惊鸿躺在他身边，看他缩着身子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不禁心生怜悯。
“要是你觉得怕，我睡地上就是了。”
“不是。”他拉着她的衣摆，小声抽泣。
微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的青紫，她沉下目光，想起以前在长情楼见过的被折磨地满身是伤的女子，想到他的憔悴，知他一定是昨天受了极大的痛苦。伸手轻轻拥他在怀里，她好声说：“快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靠在她胸前，哭得更厉害，不会好了，他配不上她，但今日的确比昨天好，因为她来了。她来了，他却不能跟她走，他已经脏了。等柳烟哭累了，她也快睁不开眼，就这样抱着他沉沉睡去。早上醒来时，她要松手，看他睡得正香，不想惊了他的梦。过了许久，外面有人开了锁，她听到赵厚同的声音。
“惊鸿丫头，再多睡一会儿，我和你家笑陌打声招呼。”
她暗暗无奈，忙起身整理衣服。柳烟感觉身上的温暖没了，也醒了过来，看她正在镜前梳发，心里涌起暖意，她抱了他一夜，这便足够了，就算现在死了，他也知足了。
“好好休息。”见他醒了，她走到床上，把银票放到他手上，“别委屈了自己。以后我来，或许还找你。”
还有以后吗，他望着她，红肿的眼又要落泪。直到她离开，他仍收不回目光，连魂都随着她去了。身上残存的她的气息包围着他，他看着枕上落下的几根绣发，小心地好一根根捻起握在手里，顾不得身上有伤，他跳下床到梳妆台前拿起她用过的梳子从上面解下几根头发。这是她的，他捧在手里，觉得留在这里并不是那么可怕。她还会来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