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宫中的惯例,很多奴才换一个主子就要换一个名字,天音挨个儿打量过去,接着视线飘向满园炫彩:“时下正是四月,四月间——牡丹王,芍药斗新装,罂粟满,木香花湿雨沉沉,杜鹃归,荼穈香梦。”
目光回撤,她一手合书成卷缓缓踱步:“满则亏,牡丹太盛,弃之。媚则妖,罂粟性邪,弃之。所余芍药、木香、杜鹃、荼穈。”她望定第一个女孩儿:“古诗曾写道,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琐。红绡二字,给你。”
天音转到第二人身旁:“团雪玲珑粉雾迷,碧天青女舞罗衣,你叫碧舞。接下来……但随日月天然色,却见晚霞遍半山,你叫紫夕。最后……荼糜,它又名引路使者,多少人说她寓意不好,我却不觉得,其心若不洁如何引路,白蕊,你的名字。”
四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外地发现,天音取的名字竟与各自的气质相辅相成,会心一笑,四人再次拜倒:“红绡、碧舞、紫夕、白蕊,谢公主赐名。”
“起来吧,我之所以用这四种花来拟名,是想你们记得,四月里它们同开,正如你们,同一时间来到我身边,这份难得大家要珍惜才好。”
平路眸光微闪,短短时日,公主真的变了个样儿,若放在从前,她才不会花这样的心思,更没有出口成章的才气。
“平公公,我脸上沾了什么?”
“没有没有……”平路心下一凛,公主方才的眼神儿竟得了陛下几分真传,看得他浑身发紧,他打起笑脸:“公主既然看她们还顺眼,奴才便回去复旨了。”
“恩,替我谢谢父皇。”
平路走后,四个女孩儿陪伴天音上课,相处半日,到晚上就寝时,她已发现她们的妙处,红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多么艰涩的文章,她看过一遍没有背不出的。碧舞特别爱笑,且计算上十分精明,紫夕对御花园里各种草木花卉了若指掌,哪样能入药,哪样根茎、花粉含毒,她能解释得清楚明白。而白蕊真真胜在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天音渴了,温度刚好的茶就在手边,天音冷了,薄厚适中的披风便会柔柔搭上肩膀,天音蹙眉,她马上就有逗人开怀的笑话送上,九岁的女孩儿而已,却比跟了羽帝三四年的素儿还周到体贴。
天音赞叹之余,极短时间内便与她们熟稔起来,自此四人伴在天音身边,几乎形影不离。
而晨漓殿中被任命为贴身女官的月轻鸿则多了很多闲暇,比之初入宫廷时,她更加低调,更加谨慎,若无必要,她绝不出晨漓殿大门一步,饭菜点心,只吃天音赏下来的,谁若送她什么绸缎、寝具,她转手就会丢进晨漓殿仓库。如此一来,顺贵妃等了许久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天弈时常来串门,以前,他只为天音而来,现在,他的来意里也要捎带上月轻鸿。每次他在晨漓殿小坐,月轻鸿的眉眼整天都会流露出别样的温柔,他若许久不来,情况就会截然相反。
天音不动声色观察着她们,偶尔也借口无聊拉月轻鸿聊天,话题总会扯到天弈,月轻鸿再小心,说多必有失,一个未成形的猜测渐渐在天音心中聚起朵黑云,或许因为恐惧,或许因为自己的想象太离谱,她停止了试探。
停止,却不代表隐藏的黑暗不会浮上水面,那一天终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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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进入第二卷了,某千激动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