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鸿目光瞬间变得极复杂,有惊惧,有怀疑,有不甘,有落寞,但最后全部转为灰一般的死寂。她许久许久没出声,天音不急,坐在床边坚定且平静地等待,她笃定她能想通。
“何时……”
月轻鸿神色恍惚,声音微弱,天音用同样轻的声音答她:“明日请旨,半月内送你离开。”
“但凭公主安排,奴婢谢恩。”
天音无语退出房间:“白蕊,你心最细,这几天你辛苦些,多注意月轻鸿,我怕她一时想不开。”
“是,奴婢明白了。”
天音走后,月轻鸿整个下午没有挪动半寸,公主是否真的猜到她的秘密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突然明白,自己的存在,自己一厢情愿的守护完全是多余的。她今日差点就把持不住,若再留得久一些,见天弈次数多一些,终有一日,终有一日ta会害了他!上天给了她五年,已经很仁慈!公主是对的,她应该消失,就如从来都没出现在天弈身边一样。
但在离开前,容她了却最后的心愿吧。
月轻鸿费力支起身体,两个多时辰混乱的思绪将她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原本就十分消瘦的她,此刻如一张风吹起就会飘然飞远的宣纸。
妆台前,她极慢极慢地扑粉,画眉,门口偷偷往里瞧的白蕊看得心跳不止,她那神态,那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变出三尺白绫往梁上一抛,自我了断!白蕊跺跺脚,推门而入抢下月轻鸿的眉笔:“月姐姐,你心思清透的一个人,怎么会和无知愚妇似的,不管公主今儿对你说了什么,我相信一定是为你好,你不要因为误会拿自己的性命报复啊!”
月轻鸿怔愣片刻,接着摇头淡淡笑开:“傻丫头,你以为我想做什么?画个美美的妆容自尽吗?”
白蕊尴尬万分:“你不是……”
“不是。”月轻鸿打断她:“好歹今日过节,我是看自己脸色太苍白,不想晚上惹公主和姐妹们扫兴。”她抽过眉笔放进妆匣:“现在是不是好看多了?”
“恩……”
“公主这会儿,该去赴宫宴了吧?”
“才刚走呢。”
月轻鸿诧异:“你怎么没一起去?”
白蕊摇头:“公主怕你生闷气,让我陪陪你。”
“拖累你没热闹瞧,是我不好。幸而每年咱们晨漓殿晚上还有一桌小宴,走吧,和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准备的,晚上我向你敬酒赔罪。”月轻鸿的笑自然了许多,她拽着白蕊步出房门,看上去似乎真的雨过天晴,没有胡思乱想,也没与天音存什么误会隔阂。
然而宫宴过半时,晨漓殿一个宫女却急急跑来,对天音附耳说了些什么,天音脸色微变,悄悄离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