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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save 4 午后的宁静(2 / 2)

「不管作得多好,里面没有钥匙就没有意义。」

但是,凛音就像故意要说给我们听一样,大声地如此说道。

「是的,姊姊。」

不过那句话并不是对我们而说,而是在告诉羽黑。凛音像在搔抓般用指甲妪著假面,夺过羽黑怀中那个宛如珠宝盒般的音乐盒扔在地上。重重一砸之下,音乐盒上面装饰的宝石掉了几颗。

「我刚刚想像了那个音乐盒的价钱。」

「我也是。」

虽然事不关己,我和尾田看到这一幕还是冒出冷汗。

「花南现在在假面底下的脸一定也是脸色苍白吧。」

另一方面,桑田有些冷静地分析,这让我们两个大表赞同。

「总之,我们得在她造成更多破坏之前找出目标的音乐盒。」

「嗯,就这么办。」

於是,我们再度分头找起。

然而,要在上百个音乐盒里找出类似钥匙的东西是很困难的。反过来说,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有可能。

不过状况并非对羽黑她们比较有利,包括「真正的参之间」在内,凛音与羽黑的能力在和邸内似乎难以发挥,她们也正一步一脚印地将音乐盒集中到附近一个个地听。

就这样,由於双方都在上发条,整个阁楼空间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音乐。

即使每个音乐盒单独的音色轻盈优美,好几种音乐重叠起来就变得像噪音。

「真是吵死人了。」

即使不是凛音,我也忍不住抱怨,桑田似乎也有同感,摆出用两手堵住耳朵的动作。

我和桑田都这样想了,那凛音又如何?

「可恶,没办法集中精神!」

我再度看向那边,不出所料,她正焦躁地践踏地板。看到凛音烦躁的样子,羽黑停下检查音乐盒的手冲了过去。

「姊姊事情暂时交给我来负责,您休息一会儿好吗?」

「休息?我没有时间休息。花南,如果你有闲工夫担心我,就快点找出音乐盒这都是为了一族。」

但凛音拒绝接受她的温柔,还转身背对了她。

温柔的羽黑与严厉的凛音:相信他人的羽黑,与不相信他人的凛音。这对形成对比的姊妹,

至於尾田,为了尽快找出目标,他虽然在意两人的状况,

依然在地板的缝隙间走动。

我也抱著音乐盒,开始找起同样有著陶瓷娃娃的款式。

不过看见凛音再度展开搜索的身影,我一瞬间不禁冻结。她正以惊涛骇浪般的速度挑选著音乐盒,不必像我们一样转动发条,只要靠在耳边就能加以分辨。

「尾田,动作快点。」

凛音已经不再故作从容,开始认真起来专心地找著音乐盒。

「刚才那个是低音部分,那剩下的就是高音部分了。」

正因为认真,她在无意识下发出的呢喃才会传人我们耳中。

「低音部分和高音部分」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筋开始全速回转。

原来如此,凛音的推测的确有其道理。如果那是低音部分,那单调的节奏就说得通了。

但那首曲子并没有热门到光听低音部分就猜得出来。既然这样,应该还有些别的提示才对。

低音和高音,男声和女声一瞬间,我想起刚才那一对,左右对称的小鸟图案音乐盒。

「可是,不合两人之力就无法开启指的是什么?」

尾田的低语再度提到我一直挂心的部分,令我脑中灵光一闪。

低音和高音会分成两个部分并非巧合。假设与那两只鸟演奏同样乐曲的情况相反,而是两个音乐盒一起演奏才成一首曲子的话

但是,知道正确答案的人只有一个,然而不合两人之力就无法开启。

简单的说,提示一直都在那里。

「尾田,快找出穿著洋装的陶瓷娃娃!」

「咦咦?这是什么意思?」

「理由待会儿再说。」

凛音同样也从我的话中得到某些领悟,展开行动。

不合两人之力就无法开启这句话指的对象,并不仅限於活生生的人。

和男性陶瓷娃娃成对的就是女性陶瓷娃娃,亦即不合「两人」之力就无法开启,是分为两部分的音乐。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事情就是如此。

凛音一一捡起附著人偶的音乐盒,我们也先占住附近的音乐盒。

再来就是赌运气了。

尾田和我忙著转动发条,两个音乐盒同时响起。

「重叠吧!」

於是,两道音色漂亮地合而为一,开始演奏协调的悦耳音乐。一开始很徐缓,然後渐渐转快,再恢复徐缓的调子。

然而,发条却在什么也没发生的情况下转完,音乐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对吗?」

明知不会有答案,凛音还是茫然地呢喃。

「不,人家觉得猜中了!」

但一个雀跃的声音却肯定了我的推测。

「彩波?」

「嗯还剩三分钟。」

彩波看著墙上全都指向同一时刻的时钟小声地说道,再度将目光转回我们身上。

「两人合力的部分应该猜中,可是,还有一个必要条件唷。」

她在最後的最後说出的台词,令我和凛音暂时停止思考。

「彩波?你到了现在才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桑田的口吻比平常温柔,看著她的眼神却有些严厉。

「人家刚刚才想起来的嘛!」

但彩波却天真无邪地如此说道,将现场紧张的气氛破坏殆尽,还噘起嘴巴。

「那个条件是什么?」

凛音没有被她的步调牵著鼻子走,只是低沉地问道。

「是人家要唱歌跳舞啦!」

彩波的表情虽然很严肃,说出的内容却令我们不得不疑惑地倾著头。

「唱歌跳舞」

「这里可不是KTV包厢耶?」

尾田和桑田傻眼地发问,彩波脸上反倒浮现失望之色。

「这个人家当然知道。是唱歌跳舞,献上为了卡侬大人而跳的舞蹈。因为爸爸说过,要开门时必须这么作。」

听到这番触及核心的发言,我们终於理解了。

「那彩波要跳吗?还足不要?」

羽黑牢牢盯著彩波严肃地问。没错,彩波毕竟是和家的人,站在守护「卡侬大人」的那一边。如果她在这里拒绝,羽黑她们就徒劳无功了。

「人家要跳因为人家相信多加良他们。」

彩波以真挚的表情与声音回答,我们至今几乎不曾看过她的这一面。

「可是,花南你们得脱下假面,才能看人家跳舞。」

「为什么?」

凛音问道。

「如果打开门之後,卡侬大人就在门後呢?你们打算在卡侬大人面前也遮住脸孔吗?那样太失礼了。」

彩波以凛然的声音告诉她们,威严的声调中散发著不容违抗的气势。

「好,对神当以礼相待。」

於是,凛音静静地脱下黑猫假面。羽黑也效仿她缓缓地拿掉假面。

像这样并肩站在一起,从五宫的相似之处就能看出两人果然是姊妹。只是凛音在眼眉上给人比较锐利的印象,如果羽黑算是可爱型,凛音的相貌应该称作美丽吧。她们脱下假面後的脸庞,额头上浮现一层细汗。

「这样可以了吗?」

「嗯,可以了。帮人家的手脚松绑吧。」

羽黑依言解开绑在彩波手脚上的绳结。

「呼啊~终於恢复自由了。」

彩波伸展、转动麻痹的手脚,悠哉地喃喃说著。

「没事吧,有没有哪边会痛?」

「嗯,人家没事。谢谢多加良的关心!接下来请看著吧。」

听到我担心地询问,彩波这样回答後,一如往常地甩动两根马尾露出笑容。

「那么,各位请保持肃静。」

她背对我们,跪在大木箱其中一面的前方垂下头。

深山的大种树啊,

请来到我等的乡里,成为我等的神只。

彩波用非常缓慢的调子打著节拍,以彷佛自喉头挤出的声调吟唱道。

从她的身段来看,手中就像拿著某样东西。右手往左、左手往右让两臂交叉,脚步静静地踏响大地。

她解开手臂,这次改在头顶上交叉。彩波重复著这样的动作,绕行「真正的参之间」。

那慎重的举止,宛如在举行庄严的仪式不,这的确是个严肃的仪式。

彩波的舞蹈令我们只能屏住呼吸静静地旁观著,侧耳聆听她的歌谣。

她散发出的气氛让我们相信,无论是谁都不许打破这份寂静。

然而,寂静却突然地遭到破坏。

当~当~当~当~

叮咚叮咚

破坏的凶手,是填满整片墙壁的时钟。每一个时钟都指向五点,为了宣告时刻同时响起。

重叠的钟声在八角形的屋顶下回响,给我们的耳朵带来一阵剧烈的剠痛。那强大的震动,甚至令我们的身体随之震荡。

不管是我、尾田、桑田、羽黑,就连刚刚还在跳舞的彩波都被那股巨响震得停下动作,只能捣住耳朵只有凛音一个人,即使如此依然没有塞住耳朵。

不过,这段时问其实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

当钟声停止时,那祥和轻柔的音乐盒音色再度传人我们耳中。就像铃声般的乐音,一个发自我的怀中,一个则从尾田的怀中传了出来。

少年与少女两个陶瓷娃娃就在我们怀中各自旋转,合声歌唱著。

「这就是正确的钥匙音乐盒吗。」

喧嚣声转而变成美丽的旋律後,凛音比任何人都更早从茫然自失中恢复清醒。她的话语也令我和尾田赫然回神,用力抱住音乐盒。

发条明明已经转完,音乐盒却自顾自地运转著。那么,启动的契机就在於彩波的舞蹈与歌谣,或是时钟的合唱上。

「音乐盒在我们手上,是我们赢了。」

不出所料,凛音正压低身躯看准袭击的目标。

「我也不能放弃。」

於是,羽黑也和凛音一样压低重心摆开架式。

凛音胸口的植物自叶片中伸展花茎,结出花苞。虽然只有些微的变化,但羽黑的植物花苞也开始膨胀起来。

两株植物都向我而来。

「这样的话,我们也会拚死护住。」

就像这臂弯中的音乐盒是「卡侬大人」一样。

「大家最好住手唷。因为不管是多加良你们,还是黑猫假面你们,都已经超出时限了。」

如果彩波没有开口,我们想必会展开一场音乐盒争夺战吧。

「对不起。但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抢走『卡侬大人』了至少在这一年之内。」

就在一触即发之际,彩波向我们宣言。

「彩波?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小丫头,你在说什么?你算计了我们?」

彩波的胜利宣言,令我和凛音都茫然地反问。因为其他的感情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现场充满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刚刚五点的报时钟声,代表祭典的准备已经全部完成了,一年只有一次。」

彩波的口气和平常一模一样,却露出有些成熟的表情告诉我们。

「此信号表示卡侬大人的准备也完成了。就算打开此房间,里面也没任何人和东西罗。」

这番话对我们而言虽是事已解决的通知,但对羽黑和凛音来说却等於是迈向绝望的邀请函。

「彩波?你在说什么?门不是还没打开吗?你的歌舞也还没结束吧?」

羽黑无法隐藏心中的困惑,露出一脸不敢相信、泫然欲泣的表情问她。

「对不起,花南,人家也撒了谎。就算不跳舞,只要一到五点一切就会结束。对大家也很抱歉,可是,人家无论如何都想保护卡侬大人」

彩波深深地低下头,为自己的谎言赔罪。

「彩波,这个音乐盒也是假的吗?」

毕竞情况特殊,我们无法纯粹地生气也无法责怪她,尾田抱著那份困惑向彩波问道。

「不,那应该真的是钥匙的一部分。不过,那是只要时间一到就会自动运转的装置,一样也是一年只能动一次。」

彩波摇摇头,承认了音乐盒是钥匙。她一脸愧疚地将目光从我们身上转开。

「自动运转的装置彩波,那个箱子现在该不会已经打开了?」

大型立方体上一样找不到任何像门的地方,不过既然设计了时钟与音乐盒的双重连动机关,我的猜测应该不至於太不自然。

如果那真的是空房间,就不再有上锁的必要了。

「嗯,只要推某个地方应该就能打开了虽然卡侬大人不在里面。」

彩波尴尬地大幅点个头,证实了我的推测。

「神已经离开了?我们完全中了小丫头拖延时问的圈套?要愚弄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凛音大吼一声,同时将黑猫假面摔在地上。

「别开玩笑了,那个声音还没有还没有消失!」

以假面自地板上反弹起来的瞬间为信号,她向「真正的参之间」现在只不过是个巨大的空箱子奔去,直接挥拳打在坚硬的木板上。凛音不断挥动手臂,激动得就像要砸坏箱子。

终於,其中一面木板宛如缺角的拼图般松开,箱面出现缝隙。

和她一样到处敲打著木板的羽黑伸手往内一推,那个房间真的轻易打开了。

「真的开了。」

在我身旁的桑田,露出一脸既像惊讶又好像无法释怀的表情呢喃著。

曰乐盒的音乐停了。」

尾田望向我和他自己的怀中这么说道,发出一声格外沉重的疲倦叹息。

「我们也去里面看看。」

虽然我觉得不必看也知道结果,但我还是把音乐盒放在地上,和他们一起走向大木箱。

「多加良,你生气了吗?」

我正要离开时,彩波的声音从背後传来,那不安的语气跟刚刚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个嘛说我完全没生气是骗人的。不过在这之前彩波,辛苦你了。」

我回过头弯下腰,摸摸彩波的头。

「多加良人家很努力吗?」

「是啊,被抓去当人质,你应该很害怕吧。」

「嗯,是一点点怕。」

面对我的关心,彩波勇敢地回答。她想露出笑容却没有成功,嘴角保持扬起的形状颤抖著。

「我明白你已经尽全力做到了你能做的事,所以不要紧的。」

我将目光对上彩波的眼神,直接说出此刻心中的想法。

「嗯,对不起。」

彩波再度低头向我们道歉,拚命地用手背擦眼睛,不想让我们看见眼眶中涌出的泪水。

「彩波,你用这个连络若菜小姐来接你吧。」

尾田将自己的手机交给忍著泪水的她。

「嗯,对不起,尾田。」

「没关系,我都明白。你真的很努力,辛苦了。对了,你没受伤吧?」

「人家很好尾田才是,被绷带包住的地方还好吗?」

尾田慰劳著彩波,却反过来被她关心头上用绷带包住的伤势,不禁面露苦笑。

「嗯,我不要紧。」

「太好了。」

「你会口渴吗?肚子会不会饿?在若菜小姐赶来之前,这些你先拿去吃吧。」

桑田蹲在彩波身旁,从口袋里掏出大量的糖果,硬是塞进彩波的小手里。

「美名人对不起」

「你不必向我道歉,可是待会儿要向花南说对不起喔。」

听到彩波的道歉,桑田这么说著轻轻抚摸她的头。

「人家还有机会向花南道歉吗?」

「嗯,没问题。羽黑很快就会回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正确,依然这样告诉她。

「所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你先去让若菜看看你充满活力的样子吧。」

听到我的话,彩波终於露出笑容,坦率地点点头。

敞开的房间内部构造非常简单,硬要说有什么东西的话,只有房间中央放著一张桌子。

在那个一片雪白、整理得非常乾净的房问里,果然不见卡侬神体和「卡侬大人」的身影。

凛音当场跪倒在空荡荡的房间中,羽黑也扶著她跪在雪白的地板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总是被神舍弃?我缺少了什么?是信仰心吗?或者说,就连神也听不到任何人都听不到我的声音!?」

房问的墙壁弹回凛音的呐喊,但她得不到回应。

「姊姊,不要紧的,我听得到您的声音。」

羽黑抚摸著凛音的背部,但凛音的ji情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她放声大喊,宛如要将心中长久以来累积的事物全部解放。

「如果如果您听得见我的声音,至少让我看看您的身影吧,神啊!」

不管凛音再怎么叫喊,也得不到回应吧我才刚这么想著,下一瞬间

叮当叮叮当

那熟悉的声音掠过我的耳朵。

「话说,一再呼唤我的人就是你吗?」

那头银发发出的光芒一瞬问夺走我的目光,金黄色的双眸越过我注视著凛音。

「啊啊啊啊」

看著那家伙她不断追求的身影在眼前现身,令凛音说不出话来。

而我同样哑口无言。

明明不是实体,但她的轮廓没有融化也没有变透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嗯?让你们等太久了吗?我也花了不少时问准备祭典啊。不过,这身衣裳很美吧?你说是吗,多加良?」

当那黄金色的双眸看著我,艳红色的嘴唇说出我的名字让我感到非常安心。

「我可没有那种,对於像妖怪的东西感到美丽的感性。」

我祈祷著自喉咙挤出的声音听起来不会沙哑,终於鼓起力量直视著那家伙卡侬。

就像她本人所说,她已经换上祭典的装束,一头银发高高束起,穴著金、银梳子作为装饰。

她身上重重披著以黑色为基调,但仍绣上各种花纹的和服,腰带也比平常豪华得多。作为祭典装束的最後点缀,她的眼角与嘴唇抹上鲜红的困脂。

不过,从桑田、尾田、羽黑都说不出话的样子来看,今天的卡侬说不定比平常漂亮一点。

「您就是神吗?」

凛音终於从最初的冲击中回神,缓缓地发问。

「嗯?算是那样吧。总之,卡侬大人指的就是我。」

卡侬悠然地颔首。

「嗯,虽然时值祭典,但你居然能看见我的身影,羽黑家果然不容小看啊。」

「谢谢谢。」

明明没有必要把头压得这么低,凛音却几乎把头擦到地板,深深地鞠躬行礼。

「喏,多加良、美名人和一哉也该和人家学学啊。」

只有卡侬一个人的心情很好,我们则发出厌倦的叹息表明反抗之意。

「真是不受教。也罢,你为何呼唤我?」

卡侬明明很清楚理由何在,事到如今却还故意重问。这家伙还是一样恶质。

「求求您求求您到我们的上地来好吗?请您成为我族的神,实现大家的愿望。」

凛音趴在卡侬面前请求道。

「拜托你,请为了一族的所有人答应吧。」

羽黑也像她一样,向卡侬磕头。她们两个都没有说是为了自己而求。

「喔?听起来很有趣啊。」

听到卡侬透出兴趣,凛音的背脊微微颤抖起来。

「可是,你们打算怎么带我离开?」

她装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倾著头,但依然跪地不起的凛音和羽黑看不见,也就没有意义可言。

「不用如此,你们就抬起头来吧?」

也许是没得到预期中的效果,卡侬这么开口要求,两人缓缓地拾起头。

「嗯,很好。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我们会将您的神体移动到足以匹配的神社中。」

虽然有些困惑,凛音还是如此回答卡侬的问题。

「移动我的身体」

听到她的话,卡侬将双手抱在胸前,装出专心思索的模样後

「那是不可能的。」

断然回答。

「什!为什么?我等会以厚礼相迎!」

「没错!我们会好好祭祖的!」

一想到愿望落空,凛音与羽黑也不禁激动起来逼近卡侬。

「我的本体已经与叶野之地深深相连,无法移动。」

「怎么会!但您的确移动了啊!」

「在祭典期问,我的确有参加在各房间移动的仪式,但本体都没动过不,是动不了。」

「可是,除了气息之外,我还有感应到其他的!」

「你说的多半是祭典仪式的道具是这个吗?」

卡侬在回答时,从和服衣袖中取出那个白金色类似铜铎的器具。

面对那样东西,羽黑和凛音感应到某种我们无法察觉的讯息,显得有点退缩。

「这的确强烈地散发出您的气息,您说这不是神体吗?」

凛音颤抖地发问,但卡侬默默地摇摇头。她的发饰随著动作叮当作响,却无法抚慰任何人。

「对了,卡侬,你不是有个被抢走会很麻烦的东西吗!」

「不,那些是登生说的。我只看这些家伙似乎很有自信,以为他们或许有这种法子罢了。」

看到羽黑和凛音垂无力地垂下头,卡侬耸耸肩,彷佛在说她的期待落空了。

「怎么会。因为想得到您,我我们的胸口长出了愿望植物啊?如果得不到您,我们该如何是好?」

凛音一边倾诉一边拍打自己的胸口,但卡侬只是瞥了她一眼。

「那与我无关算了,你们就请多加良摘下你们的植物吧。」

然後,她轻描淡写地对凛音说出只能称为拒绝的答案。

「那么,我在正式的祭典前要做点准备,之後就交给你了,多加良。」

「什么!你说完想说的话就想溜吗!」

「别那么计较。而且摘下她们的愿望植物,是你的工作吧。」

比平常更鲜艳的红唇浮现微笑的形状,卡侬就像出现时一样,只留下叮叮当当的连环声响然後就此消失无踪。

被抛在原地的羽黑和凛音头丧气的样子,让我都有些同情。

「只有这一次,实在太没道理了。」

「是啊,真是糟糕透顶。」

尾田和桑田会气得发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即使如此,羽黑和凛音胸口的植物依然没有枯萎,藏在她们胸中。

所以,她们应该还没失去最大的心愿。

「直(遗憾。」

「哈哈哈!滑稽也该有个限度!我是个怎样的小丑!!你们爱怎么笑就怎么笑吧。」

凛音的狂笑声空虚地回响著。

「已经无所谓了。没能成功得到神,我丢了一族的脸。再也不会有人认为我是特别的」

她自暴自弃的发言与态度,全都只像个丧失目的的人,令人看了就感到不快。

「你为什么想得到神?」

我在凛音的面前蹲下,目不转晴地盯著她失去力量的黑色眼眸。

「哈哈!事到如今问这个又能怎样呢?即使那是一族的悲愿,没有得到神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吧。」

「没错,是不会变。」

我淡淡地回应她的自嘲,同时感到羽黑的目光正投向我,但我在理解视线中包含的感情之下仍选择无视。

「为了请神实现愿望。」

凛音避开我的眼神,垂下眼眸自暴自弃地回答。

「实现什么愿望?说到愿望,每个人的心愿都不一样。」

「什么愿望?我的愿望当然是得到神,继续担任一族特别的存在。然後」

但是,凛音的声音却在半途中变得沙哑,试图笑出来的嘴角失败地扭曲了。

「咦?我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我拥有的是一族的愿望,我自己没有愿望吗?啊,这也难怪。我的声音被淹没在人声中,我听不见自己的心声。」

於是,凛音将脸埋进双手中直接趴在地板上。

我终於发现,羽黑和凛音其实很像。

她们的内心比外貌更加相似。

两人都太过於优先考虑别人,不知不觉间就连自己的愿望都说不出口,都遗忘了。

「没事的,姊姊,没事的。」

羽黑温柔地抚摸凛音的背部,一再重复同样的台词。

「花南?」

凛音半抬起头,从指缝问注视著羽黑的脸庞,看来就像个幼小的孩子。

「羽黑。」

我呼唤她的名字,羽黑默默地点头。

「因为姊姊是特别的,我以为您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可是,没这回事。姊姊也是人类,所以也像普通人一样需要协助。」

羽黑露出领悟一切的表情看著凛音而不是我,温柔地对她微笑。

「普通?我曾说过,生在羽黑家的我们不可能变得普通吧。和你不一样,特别的我才不普通!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受任何人信赖的我才不!!」

然而,羽黑这番话反倒激起凛音的情绪,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花南!」

桑田试图介入两人之间,羽黑却摇摇头表示拒绝。

「我不要紧。」

然後,羽黑轻轻将手叠在凛音勒住自己领口的手上。

「没这回事,姊姊是特别的人。不过,我可以清楚听见您的声音,没事的。」

就像要让小孩子听进去一样,羽黑静静地诉说著,悄悄伸出双手捣住凛音的耳朵,彷佛在温柔地替她堵上耳朵。

「花南,快住手。就连你都认为我的耳朵最好听不见吗?」

但凛音挣扎起来,企图逃开她的于。

「不是的。这么做时不就能听清楚自己的声音吗?而且,我也可以清楚听见姊姊的声音。所以,您一定能好好听见自己的愿望。」

这道理就和戴耳机一样。不论是自己的声音还是羽黑的声音,现在凛音应该都能听得清晰一点吧没错,羽黑并不是堵住她的耳朵,而是用手覆盖著。

「已经够了,您不必再继续勉强努力下去。这一次,应该轮到我来奋斗了。所以请慢慢休息吧,请将假面寄放在我这里就好了。」

我完全不明白羽黑在说什么,那一定是只有她才能发现的凛音吧。不过,我有点可以理解。

而且,我决定相信羽黑那真挚直率的眼神。

「请相信我。」

「慢慢休息?脱下假面相信花南?我办不到。不管说了多少话,人类都会轻易食言!」

看来,羽黑的感情无法顺利地传达给凛音。

「凛音,羽黑没有叫你相信话语。你没必要相信话语本身,你现在相信的,是一个名叫羽黑花南的人类。」

「就算是这样,我也办不到。因为我是特别的,我和人类之间总是有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墙壁。就算在我和你之间也有事到如今,我无法去相信人。」

面对羽黑温柔的话语,凛音仍在反抗著。因此,我得代替羽黑在她顽固的背上推上一把。

「看不见的墙壁?明明看不见却有墙壁存在?你明明相信看不见的东西,为什么不肯相信眼中所见的事物?」

「别挑我的语病!」

「我才没有要做那种事。听好了,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墙壁,那种东西就和地图上的国境一样。擅自划分出什么特别、普通的是人类啊。」

没错,人们试图将自己关进一个非常狭窄的世界中。他们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知道,孤独

一人的世界很寂寞,他们害怕得到自由会很寂寞。

「不对,我」

「如果你还是要说你看得见那种墙壁,那就由我来毁掉它!所以,别再认定自己是特别的了,这样你就不会再是孤单一人。」

但是,凛音真的只在自己四周构筑出那条界线、那道墙壁,构筑出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的孤独王国。而现在,她正越过围墙窥视外面的世界。

她就这样看著,寻找是否有可以相信的事物。她想找的不是什么神像,而是真正触手可及的东西。

「首先,先从信任羽黑花南开始就够了。」

因此,我要告诉她,我要将那个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她的名字牢牢地刻印在凛音耳中。不必大声呼唤,那个人也一定会回应她。

「要我信任花南?像你们一样?我办不到」

「真的办不到吗?那么我问你,你老是说不会听漏任何人的声音,但你可曾试著听过羽黑的声音?」

我回想起凛音不论何时都不堵住耳朵的样子,这么问道。面对聆听他人之声直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直到分辨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声音,失去信赖之心的凛音,我毅然发问,问出我眼中所见的真实。

「花南的话?就算不听,我也知道啊。」

「不听也知道吗?呐,那不就是相信吗?你不就是因为相信她,才不必刻意去听吗?」

我想其中一半是凛音的自以为是,这也使得羽黑感到难过吧。就算这样,羽黑还是待在凛音的身边。

「你说我相信花南?我不明白。因为我可是怀疑过她喔?」

凛音的声音颤抖而沙哑,感到难为情般音量缩得很小。

「啊,那是当然了。相信别人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我们看不见别人的心,心不但难以理解解,而且没有固定的形状。」

听到我这么说,凛音一脸讶异地仰望著我。但这是我毫无虚假的真心话,我也目不转晴地回望著她。

「不过我认为,只要『相信』就够了。区区一句『相信』是无法填满人心的,我们会迷惘、会怀疑,也会摇摆不定。因此,我认觉将这一切的心情都包含在内来『相信』就好。」

虽然去相信很困难、很嗳昧又不确定,依然是人伸手可以触及的事物。只要信赖某个人,不放弃地信赖下去,总有一天能够对人拥有不带一丝迷惘的坚定「信赖」。所以,我想赌上这个可能性去相信他人。

如果这样是可以的这样二正也无所谓。至少,这就是我秋庭多加良的「信赖」。这是此时此刻,透过羽黑、尾田、桑田找到的答案。

所以,为了这两个羽黑,现在我决定再度说出那句话。

我站起来挡在凛音面前,使出一记飞踢掠过她的脸颊。

「羽黑凛音!我刚刚已经毁掉了你盖的墙壁!是我毁掉的!所以,你从现在开始要相信我!比起什么神,你更应该相信毁掉墙壁的我,还有我所信赖的羽黑花南!还有!」

我向凛音发出宣言後,直接转身睥睨著在场的所有人继续说道。

「羽黑、尾田、桑田也一样,以後如果再陷入迷惘,无法相信自己的时候,就相信我!绝对要相信你们所信赖的我!!」

「嗯,我知道了。」

「收到了。」

尾田和桑田一瞬问瞪大双眼,不知为何都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大大地点头。

比两人晚了一点,羽黑也点点头。

「花南我也可以像你一样相信别人吗?你认为,我有办法相信这个秋庭多加良相信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羽黑探头注视著她再度点点头,就像老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凛音那双与妹妹很像的黑色眼眸缓缓落下大颗的泪珠。

「您一定能相信的。我相信信赖秋庭同学的姊姊,我会一直相信下去。」

於是,凛音的泪水静静地滴落在掉在两人之间的黑猫假面上

「那么我也相信你,花南。」

伴随著一声小小的呢喃。

***

如果你的耳朵听不见,那该有多好啊。至少,我或许就能稍微信赖凛音一点,而凛音或许也能稍微信赖我一点。然後我们或许就能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那一天在今年冬季开始的那一天。他这么说著,用双手悄悄堵住我的耳朵。

就算被他用手堵住,他的血流脉动的声音还是传人我的耳中,他所期望的寂静并未造访。

只有他手掌的冰凉传达到耳朵上即使在他松手後,那感触依然残留著。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为何要离开组织。我在最後呼唤了他的名字。自从成为黑猫假面之後,我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但他并没有回头,就像没听见我的声音。就像谁也不相信的我,也没有任何人会听见我的声音。

从哪天开始,他的话在我耳中深处不断响起,和掌心的冰凉感触一起残留在那里不肯散去。

可是,事到如今才叫我去相信,我也很为难。因为我是特别的,所以谁都没有敦我该怎么作。我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他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获得信任。

因为我一直都是孤独一人,除了身为特别黑猫假面的自己之外谁也不相信。

这样明明很好,从那一天开始,假面却突然变得好沉重。

因为我已发现,在自己心中也有想去相信别人的想法。但是,我无法放弃不当特别的我。

因此,我只能为了一族而想得到神。即使这不是我真正的愿望,但最後我也只能希望得到神而已。

其实,我只是希望有人温柔待我。我希望有人某个我信赖的人温柔地捣住我的耳朵。

好让我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

现在我终於发觉,我所寻求的东西是妹妹的手。

***

凛音胸口的植物缓缓地绽放,开出类似紫罗兰的花朵。那种花虽小,但就算遭到践踏也绝对不会枯萎。

那种花绝对不会低头,总是看著上方,看著天空。

盛开的花朵在转眼问如水晶般结晶化,散发出光辉。

我悄悄地伸出手摘下植物。

於是,小小的花碎成碎片,消失在空气之中。

「姊姊已经不要紧了,对吗?」

羽黑从我的动作中读出讯息,我点了个头。

「接下来轮到你的植物了,羽黑。」

没错,我已摘下凛音的花朵,接下来绝对该轮到羽黑了。

我注视著她胸口的植物,向她宣言。

「我曾说过,不必摘下我的植物吧。」

但是,羽黑却捡起自己和凛音的黑猫假面收进胸前,再次这样说道。

「花南?」

「姊姊,我先回去提出报告。非常抱歉,被捕的同伴们就麻烦您了。」

她扶起还处在茫然中的凛音让她靠在墙边,转身冲了出去。

「羽黑!等等!」

「羽黑同学!!」

「花南!」

就像要做出最後的抵抗,羽黑以惊人之势拔腿飞奔。

因此,我们当然也追了上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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