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刺痛眼睑。揉了揉眼睛,让残留睡意的意识清醒过来。
咦
奈特慢慢自沙发上坐起。接着闻到刺鼻的药味,周围紧密排列着陈列药品的柜子。
对了,我因为担心库露耶露小姐,所以昨天在医务室里待了一夜。
「早安,奈特。」
从旁现身的是一名银发女性。
「啊,早安,婷卡小姐。」
起身后,立刻察觉到自己身上盖着毛巾被。
「这是你为我盖上的吗?」
「因为奈特你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我担心这样会感冒。」
婷卡带着苦笑的表情点头。
「是吗,对不起。」
原本打算一整夜都不睡的,不过却只有自己在中途睡着了。
「用不着在意。而且,我还见识到了可爱的景象。」
「可爱?」
「呼呵呵,那是很棒、很棒的梦话喔。」
「骗、骗人!」
奈特吃惊的往后退。什么梦话,阿玛就连一次都没有对我提过那种事,所以自己应该不会说出什么「很棒的梦话」才对。
「呵呵,没想到奈特你居然会想着那种事。」
「我、我什么梦话都没说啊!」
分明毫无头绪,却还是不由得感到在意。
不过,她本人却用手掩住嘴边的笑意说道:
「唔,就将那件事隐藏在我心中吧。奈特,你差不多该准备去上学。」
「可是库露耶露小姐她」
「她就交给我照顾,你去做你能做的事。」
我能做的事?
「没错,首先你得找出自己能做什么才行。」
灵巧地眨了眨单边眼睛,她继续往下说:
「这种说法应该最接近凯因兹的传话吧。」
「凯因兹先生是这么说的吗」
「没错。最初对我们提到你的事时,他低声这么说。难得有这个机会,所以我想转告让你知道。」
在难以捉摸的表情中,她温柔的双眸格外引人注目。明明一整个晚上都在照顾库露耶露,但这名女性却丝毫不见疲态。
「所以,奈特你现在就到学校去学习应该要学的东西吧。」
「是。」
在她平静眼神的推动下,奈特抱起书包。
晨雾飘荡的教室中,位于教室后方座位的一角,蜜欧正兀自整理桌面。
大部分学生都已在教室里的座位上坐定。
交织着清晨的招呼及无关痛痒的对话中,就只有蜜欧独自发呆、无意识翻阅教科书。现在是朝会前的早自习,但却是她第一次像这样无法集中精神在书本上。
「库露露没事吧?」
在考试途中,突然发高烧、陷入昏睡的朋友。
昨天将她交给奈特、放学回家后,这样的不安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去。没错,那是跟学校遭受灰色名咏袭击而关闭时,完全相同的症状。
复发不,不如说是恶化?
「唷喔,蜜欧,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没精神!」
肩膀突然被用力敲了一记。
抬头一看,黑发高眺的女同学出现在自己面前。
「桑吉丝?」
「在担心库露耶露?」
成熟的沙哑嗓音转为略微压低的声音。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万一担心过度,连你也跟着生病,那不就太划不来了吗?」
「我知道,这个道理我的脑子里清楚得很。」
就算不想担心,但以往陪在身旁的朋友不在,自己就会反射性寻找她的身影。看着她平常坐的座位,今却空无一人
「我不会勉强你放宽心,但大家其实都在拚命忍耐。没有一个人会不担心在考试时昏倒的朋友。」
「嗯。」
大家其实很在意,却都在忍耐。
如果就我一个人哭哭啼啼,会糟蹋了其它人的用心。
「桑吉丝你好坚强。」
「嗯?」
她平常上课时向来不怎么认真,不然就是跷课。可是,关于人际关系之问微妙的互动,
她尤其敏感。事实上,在库露耶露昏倒后,桑吉丝就自动负起带领女同学的工作。
「呀,因为我不擅长嗯考,所以只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而已,再加上」
将垂到眼前的黑发拨开,桑吉丝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开口:
「该怎么说呢,既然身边的男生都那么蠢,那么扮演梦幻少女也只会让自己吃亏。」
「身边的男生?」
桑吉丝并未开口,而是伸出手指加以指示。在那个方向
在刚到教室的奈特座位旁,男学生们围成了人墙。
「那、那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如犯人在接受侦讯般,奈特身上承受了来自所有男学生的视线。
「奈特,你先冷静下来。没错,放轻松就可以了。」
「好、好的。」
戴上曾经在暑假集训时戴过的墨镜,男性班级干部欧马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唔喝,那么,这次要侦讯你不为别的,是因为你涉有某项嫌疑。」
「嫌疑?我、我什么都没做喔!」
「唔呣那可不见得喔。」
将墨镜的镜架朝上推,担任班级干部的男学生读起了手边的资料:
「如果我们的调查属实,你昨天一整天都陪着库露耶露待在医务室里。而且,几乎是两人独处的状况!」
不知为何他刻意强调语尾,口气显得粗暴。
「那、那个,我只是希望能多少帮忙看护而已」
「看护?但是我收到报告,表示当天晚上你和库露耶露两人单独待在医务室里。」
「那是哪来的报告?」
不理会奈特情不自禁的吐槽,男铜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还有还有!曾经有人目击到在医务室里除了库露耶露以外,你跟一位外表秀丽的女性在一起。」
「啊啊,因为婷卡小姐是医生,待在库露耶露小姐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
「喔哦」
在墨镜底下,欧马的眼睛闪闪发光。
「换句话说,你昨天晚上跟两名这么出色的女性,在医务室里待了一整个晚上。」
「请、请问那有什么吗」
「呜!明明处在这么诱人的状况下,你为什么没有发现到这一点呢?少年!」
欧马敲着桌子,感慨不已说出这句话。
「诱人?啊,说到这个,我还没吃早饭。」
「他的单纯真是可恨。」
男铜学们全都颓然垂下肩膀。
远望着那副景象
「呐,因为太蠢了,所以肩膀都觉得无力吧?」
用手梳理过自己闪亮的黑发,桑吉丝不以为然地回头。
「真的会无力。正确的说,是提不起劲。」
蜜欧觉得自己的双肩虚脱到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因为这样,也能稍微不去理会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想法了。
「如果在意库露耶露的事,就别担心她,期待她早日痊愈吧!」
「嗯!」
2
在学校正门,也就是婷卡告知的会面地点,早巳伫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喔喔,艾达,好久不见。」
「啊果然是路夫爷爷,好久不见!」
艾达一边挥手,一边奔向许久未见的老人身边。
两人认识的时间或许已经有十年以上也说不定。在祓名民的修行中,除了亲生父亲克劳斯之外,他是少数几个艾达曾接受启蒙的恩师之一。
「对不起还特地把你找出来,放学后你还得参加社团活动吧?」
「您会顾虑到这种事就已经让我很开心了,因为我家那个顽固老爸在这方面完全不行。」
将双手置于脑后,艾达抢先老人一步前进。今天的目的是参观学校,说得更清楚一点,是带他参观自己的学生宿舍。
女生宿舍同时也是看不见的奇妙生物出现的地点。
「因为婷卡来了,所以我想路夫爷爷或许也会来。不过我真的没想到我老爸居然会指派路
大爷爷到这里来。」
在祓名民当中,基本上并未根据技艺进行排名,就算是在祓戈的极致者和一般人之间也一样。因此年资自然而然地便受到注重。路法今年六十八岁,是活跃于第一线的祓名民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所以就连身为祓名民首领的克劳斯,在这名老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想看看你也是理由之一。」
「我的美貌依然没变吧?」
「很可惜,身高似乎也没变。」
「我不想听到爷爷这么说。」
老人和自己的身高相仿。尽管身为长老,这名老人是个子最矮的祓名民。
「好了,我们到了。」
「唔呣!」
在涂成灰色墙壁的前方,耸立着稍嫌老旧的巨大宿舍,这里是女生宿舍的正面玄关。
「校外人士在进入女生宿舍时,得先在登记簿上写名字才行,怎么样?可以写上爷爷的名字吗?」
「你愿意带我参观吗?放心,就当是祖父想看看可爱的孙女,所以才到女生宿舍来吧。」
「是、是!」
穿越正面玄关,进入女生宿舍。推开门立刻就是一个开放空间,有着柔和的照明及客用
沙发、可供谈天的桌子,房间角落安置了观叶植物盆栽。
「这里就是大厅。」
「原来如此。艾达,你曾经在这里打过一场吧。」
老人凝视的地方是大厅的墙画上,遭某种锐利物品刺穿的陷落部分。
没错,是艾达上次用祓戈造成的损伤。若不仔细看,就不会注意到的细小损伤,但似乎瞒不过祓名民长老的目光。
「不要告诉别人喔,一旦被发现可能要我付修理费。」
对此未作同答。
「你所说的『看不见的对象』,在(A小调)内部也引发了争议。在我们当中,婷卡似乎格外在意。」
老人提到的「婷卡」是位名咏生物学者。若圣今尚未接获报告的名咏生物真的存在,那么对她来说,的确是值得在意的研究对象。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栋女生宿舍里呢?我想弄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到这所学校来的,不过探索之路似乎相当险峻。」
「我也毫无头绪。总之,要不要也到其它楼层去看看?」
「嗯,就拜托你了。」
表示了解后,艾达招手请老人过来,再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虽然只是大致看过一遍,但差不多就是这样。」
在各个楼层走廊绕过一圈,再次回到大厅的艾达停下脚步。从一楼到三楼,接着再到屋顶,与路法老人共同搜索了一遍,不过,并未发现特别引人注目的可疑之处。
「我愈来愈不明白了。」
老人表情凝重地嘟嚷着,同时停下脚步开口:
「我在意的,是你见到那个生物的时期。」
「时期?」
「我们换个地方再说,这里太引人注目。」
话锋才落,老人已率先走向女生宿舍的玄阔大厅。
「唔呣,这里会比较方便谈话吧。」
大致环顾?下寂静的周遭,路法老人满意地点头。
「对吧?如果是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才对。」
艾达带领老人前往的地点是一年级校舍后方。因为校舍挡住了阳光,这里是个一年到头不见天日,空气沉淀的所在。若非有事,就连一年级学生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这是祓名民内部的事,让无关的人听到也不太好。」
祓名民内部的事不过,为何这名老人如此在意别人的目光?
「我担心的是阿尔维尔的事。」
老人提到的是一位祓名民的名字。
「他是在大约距今两个星期前失踪的。我在想,这不是正好跟你遭遇『看不见的生物』的时期重叠吗?」
「阿尔维尔吗?」
听到老人提出的名字,艾达吐出带着湿气的叹息。
阿尔维雨?海尔威伦多。
根据艾达的记忆,年纪是二十四岁。祓名民长老路法一眼就看上他的才华,收他作为自己最后的直传弟子。枪术不凡,打从艾达接受「祓戈的极致者」考试之前,阿尔维尔就被视为肯定能够获得「祓戈的极致者」称号的人选。不过他本人自认技艺尚未成熟,因此一再辞退那项考试。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除了继承路法教授的所有枪术外,还更进一步升华为自我风格。不过史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工艺技术。
一般来说,在制造祓戈时是向着名的金属加工业者特别订购。不过,就连那样的加工业者,也视修复祓戈为难题。要修复具备复杂、精致设计的祓戈,对于技术纯熟的工匠来说,也是极为困难的工作。正因如此,所以祓名民最害怕的事就是自己的祓戈碎裂,因此平时即非常注重祓戈的保养。就算这样,在祓戈碎裂时,照惯例也只能放弃它,使用别的祓戈。不过,在祓名民当中有个熟悉祓戈复杂构造,唯一一个可能修复祓戈的人那个人就是阿尔维尔?海尔威伦多。
「我很感谢阿尔维尔没想到他能替我将这把祓戈修复得这么好。」
艾达颤抖着声音,一边碰触自己的祓戈。
在凯尔贝尔克研究所的激战里,与灰色名咏真精战斗时碎裂的祓戈。而修复它的人,就是阿尔维尔。
「那是因为艾达和阿尔维尔的感情很好。」
「唔,在我认识的男人中算好了。」
在封闭的祓名民世界中,艾达和阿尔维尔的年纪非常相近。一个是首领克劳斯的独生女,一个是长老路法看上的直传弟子。
「那家伙既是个笨蛋、又乐天到不行,所以我觉得我们很相像。」
两人见面的机会绝对称不上频繁。不过对艾达来说,阿尔维尔是少数能够让自己敞开心胸的异性。
正因如此,所以在知道克劳斯委托他修复祓戈时,艾达几乎是百分之百感到安心。如果是他,应该会有办法才对。
「所以啦,和他感情不错的你,或许曾经从他口中得知他的去处。」
「啊啊,原来如此可是,对不起,路夫爷爷。最近这半年来我一直待在学校里,几乎没跟他见面。所以那家伙失踪的理由,我也想知道呢。」
不过,他为什么会失踪?
当修复完成的祓戈送回来时,父亲克劳斯曾经这么告诉自己:
「阿尔维尔失踪了。」
可以推测出行踪的物品全被带走,他手边的东西一样也不剩。失踪时间大约是两个星期前,与自己遭遇看不见的对象的时期几乎一致。
「阿尔维尔的失踪与你遭遇『看不见的对象』时期的确重叠,就我的判断来看,目前还看不出两者之间的关连。不,这可以说是我的希望吧?不过,凡事都有万一。」
「爷爷是为了那个万一,才到这里来的?你希望能找到有关阿尔维尔下落的线索是吗?」
「是啊,对我来说,直传弟子的下落令人担心,同时也不能轻怱你的报告。」
「嗯」
艾达咬住嘴唇,握紧祓戈。
「热度没有下降,昏睡状态也不见恢复的征兆,是吗?」
婷卡凝视库露耶露的体温计,在她的病历表上记录
原冈不明的病症。由于校内并未出现相同症状的学生,因此传染的可能性很低。换句话说,这个病症是由她自己个别的原因造成的。
「是什么在折磨你呢?」
擦去濡湿衣物的汗水,在依旧沉睡的少女耳边低语。明知不会有答复,即便如此,还是相信有一天能够得到答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多么漂亮的睡脸啊!
明知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恰当的想法,但无论如何就是挥不去那个印象。
发高烧而昏睡,理应显得衰弱不堪才是,不过为什么那张睡脸会显得如此沉静呢?柯如
在作着幸福无比的美梦。
有如婴儿,在摇篮中安详地酣睡一般。
『Isadaboemafotondoremeren(来吧呱呱坠地的孩子啊)』
Isadaboeiloar(来吧呱呱坠地的孩子啊全新的风已经吹起)
『Ounivasmtheshypne(回到似睡非睡(摇篮)之中吧)』
eposionlefhypne,eposionlefxeo,elmeijesmuasdefea(似睡非睡(摇篮)的时间因约定的钟声而宣告终止
「嗯?」
刚才,从远方某处似乎传来未知的歌。
来自遥远的旋律刚刚那是什么?是幻听吗?
因为陪着少女,所以婷卡也没好好休息,是疲劳引起的幻听吧!
「咚!」医务室的门上响起低沉的敲门声。
「是,请问是哪一位?」
「是我。」
是昨天已彻底熟悉的夜色少年的声音。
「啊啊,进来吧。」
有些犹豫地打开门,少年垂着眼走进房问。
「放学了吗?」
少年点头。从他喘气的样子来看,是急忙跑过来的吧!
「那个,婷卡小姐最好也稍微休息一下,换我来照顾库露耶露小姐。」
的确就如少年所言,自己很明显需要休息。在治疗病患的期问,万一医生自己也病倒,可会引人笑话。
「是吗?那么,我可以接受你的好意去休息吧?」
「是的,有事我会通知你。」
「好的。因为热度没有下降,所以你务必要让她摄取水分。水壶在桌上,还有
指着放在医务室一旁的大型木柜,婷卡微笑地说:
「如果汗水不擦掉,她会受凉,所以你得在适当的时候替她换衣服。替换的衣服就放在这个柜子里。」
「咦」
像是可以听到「喀锵」一声般,眼前的少年瞬问冻结。
「呼呵呵,凡事都得要挑战才行啊?」
「不那个,那件事有点!」
「唔,因为我才替她换过衣服,所以短时问内应该不用换。」
「太好了。」
背后传来少年安心的呼气。那副稚气的模样令婷卡露出微笑,同时转身离开医务室。
那么
弯过医务室走廊前方的转角后,婷卡停下脚步。在确认四下无人后,从黑皮包中取出大约两个拳头大的机器。
「呃,是按这个按钮吧?」
机器的灯泡部分亮起,同时传来沙沙的噪音:
『这里是凯尔贝尔通』
凯尔贝尔克研究所通讯部。若不是事先知道通讯对象,要从这些杂音中辨认出正确资讯会是件很困难的事。
「果然还是音响鸟要好得多。」
俯视凯尔贝尔克研究所副所长心血来潮时试作的机器,婷卡露出难以察觉的苦笑。
「我是(A小调)的婷卡?伊雷森。可以请副所长莎莉娜露华过来吗?」
『了了解。』
了解。这边的对话似乎顺利传达给对方了。
等待数分钟后。
『是婷卡吗?』
透过话筒响起了就女性来说显得低沉的声音,那是自己所熟悉的研究员声音。是睡眠不是的关系吗?声音比平常更低沉。
「是的。对话似乎比刚才清楚,真是太好了。」
『研究所这边的机器好像也不太对劲。先不说这个,怎么了?你居然会用这种试作品跟我连络。』
「嗯嗯,因为我想确认一下现状。」
『这里还是老样子。我在分析(孵石),涅西利斯和香缇则调查灰色名咏,克劳斯做的事也都差不多。凯因兹依然不见人影。他是晃到哪里去了?』
「是吗?我们这方面老先生才刚和艾达会合,希望他能多得到一些『看不见的对象』的线索。」
在隔了一次呼吸的时间后,婷卡将语调降低半个音:
「莎莉娜露华,就你来看,你觉得库露耶露?索菲尼特如何?」
『果然追查到那里了吗?』
通话对象的语调又稍稍加快:
「昨天,她再次陷入昏迷状态。我想,症状大概就跟你见到的情况完全一样。」
对方没有回应。
「原因不明的高烧及昏睡,一开始我也考虑过可能是传染病,不过在这所学校里,没有其它学生拥有相同症状。所以我想,这果然肇因于她特有的某种因素。」
『我就知道。』
「我看过你的报告。能够毫不费力使用带有后罪触媒的能力在截自目前为止的名咏士历史中,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存在。」
没错,一个人都没有。
至少在官方记录上,未曾有记录显示像库露耶露?索菲尼特那样使用名咏的名咏士。
「根据以上的基础,身为医生的我对于她的病症,很想宣布为『不明原因』而弃械投降。不过身为名咏生物学者,我提出了一个假设性的见解。」
换句话说
『也就是她特有的病症,与她具备的特殊名咏能力有关。』
莎莉娜露华像早巳预料到似的,说出这句话。没错,真要说起来,这是莎莉娜露华先前将情报交给婷卡之后所做的推测。关于这点,婷卡在对库露耶露做过调查后,也得到相同的结论。不如说,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是的,这个推测成立的机率相当高。而且,其中的关连性」
婷卡再次环顾四周。
接下来要说的,更加接近推测性质,不该随便让别人听见。
『莎利娜露华,你见过库露耶露?索菲尼特不着片褛的样子吗?」
『什么?』
「就是我话中的意思,你见过她**吗?」
『没有』
「那孩子的身体非常漂亮。肌肤的光泽、长相就不用说了,还有女性特有的身材。比方说胸部的形状和腰部的曲线,全都处于理想的状态,真可说是完美。说她本身就是至高的艺术品也不为过」
『喂,婷卡,你在说什么啊?』
不等对方说完,婷卡便继续往下说:
「因为太美了,所以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通话的对象沉默下来。
「我不打算用嫉妒或偏见来形容。只是无论如何,在看到库露耶露沉睡时的微笑后,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的神秘印象。」
她那理想的身材,以及虽然陷入昏睡、却依旧维持微笑般的神情。
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光景。
「沙莉娜露华,她有父母吗?」
『啊啊,关于这一点,我很在意所以调查过了。她家位在远离多雷米亚学院的城市,她父母在那个城市里的工了工作,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
「是吗?」
库露耶露的父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名咏士。
考虑到她的神秘性,她若没有父母、身世不明反倒还更具真实性,不过情况并非如此。
是自己的推测错了吗?或者,自己忽略了到目前为止,还无人得知的秘密?
『这么说来,反倒是夜色少年没有双亲。听说他是以前在孤儿院时,被目前已经过世的养母所领养。』
「奈特是吗?」
对于夜色少年,婷卡认为他就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个子矮小纤瘦,弱不禁风。虽然有
着人类软弱的部分,但也同时兼具体贴他人的善良。
最像人类的少年没有父母,有如人类理想的少女却有父母。
还真是讽刺?不,如果这也是必然
『大人们都忘了重要的事。』
「咦?」
通话对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自己完全无法回应。
『这是库露耶露在学校里,和灰色名咏使用者对峙时所说的话。』
她说了那种话?
『婷卡,你也知道吧,在名咏式的(赞来歌)中名为定型句」那部分的歌,是不可或缺
的存在。』
Isadaboemafotondoremeren(来吧呱呱坠地的孩子啊)
iteIshecookaLoozouia(若世界渴求你)
「来吧,呱呱坠地的孩子啊若世界渴求你?」
呱呱坠地的孩子。
若世界渴求你?
「那就像是」
诞生后,在睡眠中依然保有理想之美的少女那首歌指的分明就是库露耶露不是吗?
『婷卡,接下来的内容,你就当成是我在自言自语。』
用婷卡初次听到的微弱嗓音,莎莉娜露华继续住下说:『若将生物学方面的见解先摆到一边或许人类这种生物在出生时,所有人都是以理想形式而诞生的也说不定。』
那是异于平常的莎莉娜露华口吻、相当抽象的推论。
『但随着我们变成大人,或许就如库露耶露所言,逐渐遗忘了某些重要的事。幼年时期的记忆、童年玩伴的名字、长相,还有回忆我们遗忘了许多事,甚至也无法回头你曾经从克劳斯那里听过祓名民的祀歌吧?你还记得吗?』
oleshanilispegloar,pegkei,Hiretunivasmhid(将梦想及希望,全都抛向遥远的过去(背后))
HirbequsiGillisuxshaoelesele(这条路,如今已无法回头)
将梦想及希望全都抛向过去
这条路如今已无法回头
「那是换句话说」
我一直都认为那首歌指的是祓名民。不过,如果它指的是包含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类
『我认为库露耶露看起来之所以是理想形态,无非是因为我们偏离了原本的模样。』
「在这个世上,我们遗忘了某些东西,但是库露耶露至今仍然珍藏着。正因如此,所以我们觉得她很美。你是这个意思?」
那么自己认为美的不是库露耶露的外表,而是内在?
沉睡时,她的内心不知不觉将梦境的内容展现出来?正因如此,睡着的库露耶露才显得如此清艳?
「或许只有在睡着时,人心才会展现出来吧?」
不过的确如此。回想起来,当莎莉娜露华将那名少女的照片交到婷卡手上时,婷卡只认为照片中的她是个可爱、迷人的女孩。却不曾像后来亲眼看到沉睡时的她,为那过分的美而倒抽一口气。
『你别想太多,反正是我在自言自语。』
莎莉娜露华说话时的语气不见困惑,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对于这项推论握有某种根据吧?
真要说起来,她从未对他人说过无凭无据的臆测。
「祓名民的祀歌,以及名咏士的(赞来歌)不,若要回溯一切的起源,会是瑟拉菲诺音语吧。」
瑟拉菲诺音语,别名神圣语言。
不知何时何地,就连是何人创造出来都不明的谜样语言。可以确定的是,当人们开始使用名咏式时它早已存在。不过,人们为何会在名咏时使用瑟拉菲诺音语?就连它的起源也依旧成谜。
『祓名民的祀歌和(赞来歌)的定型部分,就连是何人所创也完全没有留下记录简直像是「一旦这些事被知道,会对某人造成不便」似的。』
「或许,我们大人遗忘的重要的事,难不成就是那个」
婷卡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嘴唇、舌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简直像是怪谈一样的内容嘛。』
「刚刚那段话,就先保留在我们两人之问吧。」
『我一开始就有那个打算,不过』
进一步加强语气后,莎莉娜露华说道:
『凯因兹似乎远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对这件事抱持疑问。』
「咦?」
『三重连锁为什么咏唤真精时需要有(赞来歌)?他从那个阶段开始,就对瑟拉菲诺音语产生疑问。正因如此,所以那家伙很少咏唱(赞来歌)。』
不会咏唱的名咏士甚至在暗地里被如此揶揄,他很少咏唤真精。在(A小调)中,见过他咏唤第一音阶名咏的,或许只有克劳斯一人。
『逼近瑟拉菲诺音语真相者,达成了号称不可能的创举、精通所有五色。这真的可以说是偶然吗?我实在不懂。』
「是吗?」
紧握话筒的手满是汗水。
分明是不到数分钟的对话,为何会如此?
「谢谢你,对不起打扰你这么久的时间。」
『我对(孵石)的分析就快结束了,到时再跟你连络。』
「好的,那就这样。」
结束通讯。在此同时,婷卡也倚向身边的墙壁。
指尖在发抖。不只呼吸急促,脉搏也异常快速,身体感到无比寒冷。为什么呢?不过是和熟人谈话,为什么肢体会感到如此畏惧?
就像是某人全程观察着这段对话,充满不安感。也好似有人近在咫尺、动也不动地观察着自己。
「或许,我窥见了不该见到的领域一小角。」
咬紧牙关,忍住立刻就要昏迷般的无力感,婷卡开始往前走。
『大人们都忘了重要的事』是吗?就算成为了大人、就算在不知不觉问忘了重要的事」
我也不后悔,因为那是自己做的选择。
正因如此,所以直到最后都得负起责任来才行。正因为是大人,所以有些事一定要传达给「孩子」知道才行。
3
这里是总务大楼的情报管理室,凯特打开旁边附属的器材室房门。
在开门的同时,堆积在地板上的灰尘也跟着扬起。虽然名为器材室,不过平常都当作储藏室使用。或许是疏于打扫,房间内充满霉味。
与自己相约的对象,就置身在其中。
「对不起,百忙当中还把这么麻烦的工作推给你。」
「不,我也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