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东方远征将在隆冬开始。
东方议会议长一行人在距离远征开始一个月前,逃出为了准备这场不合理的战争而乱成一团的帝都。
他们一行人的目的,是抢在皇帝之前回到东方,以便作为东方与帝国之间的桥樑。话虽如此,祕密之旅却无法轻易顺利进行。
通往东方道路上,最后的光魔法教会分部就是那里吧?
自帝都敔程,他们骑马走小路过了二十天。
议长在山丘上找到一座建造在险峻悬崖下方的石造小教会。
在这片几乎能望见地平线的荒野上,教会就像汪洋中的小舟。
议长一行人无法隐藏脸上的安心之色,众人彼此点点头,催马奔向教会。
喔喔欢迎、欢迎各位,我已收到来自帝都的消息。
当他们靠近时,一名壮年魔导师冲出教会。
他平常的职责是在这距离帝都遥远的边境,宣扬光魔法教会所揭示的法,并对邻近居民提供帮助。
来、来,请进!天气很冷吧,马上就要下雪了,就是这么寒冷呢。帝都的寒意也很刺骨,但此处的寒意又别有一番风味请进。
卡那齐等人在魔导师的带领下繫好马,走进小小的教会。
两层楼高的教会一楼部分几乎全是大厅,魔导师就在石造的大厅对邻近居民传**、提供諮询、制裁简单的罪行、贩卖护符、治疗疾病。
一群人涌入为朴实民众设立的大厅,在熊熊燃烧的暖炉前脱掉沁满寒气的外套。外套下露出一张张的脸孔,全都不属于帝国人民。
首先是东方议会的议长。他的国字脸上带着放心之色,靠在暖炉旁摩擦一双大手。
再来是个东方人种的年轻人,应该是议长的随从。
站在更旁边脱下外套的人就是卡那齐。寒冷与严酷旅程带来的疲惫,令他原本象牙色的肌肤变成分不清是灰还是青的色泽。
取暖恢復平常心后,议长回头对卡那齐问道。
刚刚那段路很难走啊。你没事吧?要不要躺一下。
不,我还没问题
卡那齐简短回答后,靠在墙边坐下。事实上,他的状况根本不能说是没问题。在马上摇晃的长途旅行本来就很累人,在这样的荒野上前进,再加上寒风肆虐,即使是健康的年轻人一般来说也会疲惫不堪。
本来就濒临死亡的卡那齐感到全身沉重,体内深处却轻飘飘地没有重心。
那名东方人的随从憎恶地望着他的侧脸。
对东方的人民而言,用魔物之毒毁掉一座东方城市的卡那齐是他们无法原谅的存在。更何况,他还是那群原本跟着东方议会议长的随从里生还的人。
看到卡那齐在回到东方的旅途上同行,他的心情当然很复杂。
各位,我马上去准备热茶。
教会的魔导师察觉现场微妙的气氛,迅速消失在大厅隔壁的厨房内。
其他人也趁机脱下外套,这次暖炉的火光映出几张浅黑色的脸庞。
那是一身黑衣裹着修长的身材,黑发垂在栈黑脸庞上的男子们。
他们是战斗种族,艾尔乌鲁其亚。
住在北部大陆南方,以佣兵业维生的高傲种族。
为了送议长回到东方,光魔法教会本部雇用了这些艾尔乌鲁其亚人作为护卫。因为一旦签下契约,不论发生什么政变使光魔扶教会现任干部失去权力,只有他们绝不会背叛。
他们互相用眼神和气息交谈,自顾自的围坐在大厅的地毯上。、
剩下的叁名东方人之间,流动着凝滞的气氛。在狠狠瞪着卡那齐的随从开口前,魔导师已用木盆端着不合人数的杯子回到房问。
来,请用。虽然这里很乡下,但我会尽力款待来自本部的客人。各位累了吧?到这里为止还有连繫教会的小路,可是更前方就连教会也没有了。现在又是冬季,路途想必很艰难。至少在这儿的时候,
请大家好好休息。
一副好好先生模样的壮年魔导师一边微笑说着,一边分发茶杯。
魔导师对看来身分最高的议长微微低头致意,抬头仰望天花板。
关于休息的地方,二楼有我平常休息用的房间。虽然很简陋又只能供一人休息,但不介意的话请儘管使用。
听到他的提议,议长毫不犹豫地看着卡那齐开口;
嗯,卡那齐,这里好像有张真正的床啊。给你用吧。
啊我吗?为什么?
接过茶杯靠向嘴边的卡那齐,一脸吃惊地抬起头。议长咧嘴一笑。
当然是因为你身体病弱了。你就在真正的床上睡一觉,多少恢復一点体力。接下来的旅程还、很长,到了不行的时候就拉个雪橇给你坐吧。
不知为何,出自别人口中会使他暴怒的台词,由议长说来并不令人火大。
卡那齐拿着茶杯,垂下眼眸感受自己的身体状况。自从血液开始**后,他连自己的情况是好是坏都分不清楚。既然不清楚,那就依循心意回答了。
卡那齐只抬起目光回答道:
谢谢。不过,我已经习惯在这种地方也能入睡了。我睡在这里就好。
是吗?也好。
议长没有固执地劝他接受就转开目光,直接和魔导师讨论起接下来的旅程。随从斜眼朝议长瞥了一眼,快步走向卡那齐。
虽然对方散发出刺人的敌意,卡那齐仍坐在原地等候。
随从在他眼前停下脚步,满怀恨意地低语:
听好了,卡那齐山水,你别搞错了。你的提议可是理所当然的。
你说提议,是指我拒绝睡床铺的事?的确是理所当然啊。
卡那齐真心的回答,似乎令他由衷感到愤怒。随从压低音量喊道:
你这混蛋在愚弄我吗!还是打算做出禁欲的表现!?给我适可而止!别忘了,你绝对无法逃离你犯下的罪行!
的确没错,这是当然的。
随从的反应反倒令卡那齐愣住了,但他保持沉默,免得说出什么糟糕的话。
因为卡那齐看来没受到太大的冲击,随从拋来打算认真咒杀他的眼神,转身回到议长身旁。
(即使这么激动也没有出手揍我,真了不起。)
如果对方想揍人,卡那齐会任他打,随从却没有直接动手过。
真了不起。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在议长面前,不过和杀了也无法抹消僧恨的对象一起旅行,想必很难受。
虽然应该有更能满足对方的态度,但卡那齐只能诚实地表现自己。
(纯之,我替他开点镇静系的药方吧不,那家伙大概不会吃。)
卡那齐在心里嘆口气,将行囊拉到身旁,开始为一行人寻找消除疲惫的药丸。
◆
夜晚迅速降临简陋的教会。
他们抵达时太阳尚未下山,但吃过简单的一餐,用热水冲过澡后,星星已在夜空中闪烁。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有睡觉了。
卡那齐裹着棉质的床单,在大厅的暖炉附近躺下。
疲惫至极的身体一沾到地板就坠入梦乡,当他醒来时,已经过了午夜。
啪!暖炉的火焰迸出火花。
卡那齐缓慢地眨眨眼。视野一片混浊,意识很沉重,无法清楚思考。
(啊啊,真是糟糕。)
他朦朧地想着,剧烈地咳了起来。青年一再弯下身子咳个不停,一股芬芳的气息传入鼻腔深处。那是花香,卡那齐**的血正散发出花香味。
他知道血滴正逐渐沾溼捣住嘴角的掌心,触感异样冰凉。
卡那齐用力皱紧眉头,屏住呼吸等待咳嗽停歇。
(不行,不行,还不可以还不可以,拜托)
他拚命地祈祷,突然间感到心脏附近温和起来。以此为契机,一股淡淡的温暖倏然环绕全身,令他感觉舒服了点。
青年缓缓地睁开眼太好了,看得见四周的景物。
已变得微弱的暖炉火焰,映照出挂在石墙上的织物。上面描绘的图案,是魔导师们在世界崩溃后达成的伟业,以及耸立在荒野上的帝都。
在老旧磨破的织物前方,躺着蜷缩成一团、盖着自己外套的艾尔乌鲁其亚们。其中,有一人正缓缓移动着。
他似乎正在地毯上洒下细粉。
(那是什么粉?大概是灰烬之类的。)
我封印了死亡。
或许是察觉了卡那齐的视线,那名艾尔乌鲁其亚男子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话语开头混着摩擦声,语句是夹杂着南方语的共通语。
卡那齐不懂男子话中的意思,缓缓的眨了眼。
封印?用那些粉吗?
没错。灰烬有斥退亡者的力量,我这么做,好让死亡不会从你的身上转移过来。你身上的死很浓厚,你杀了很多人,看过很多死亡。死亡会彼此吸引。
或许就像你说的。
卡那齐连反驳的意思也没有,喃喃地回应。他的确看过很多死亡,也曾数度感受过死亡。如今他对死已没有正常的恐惧感,和健康的人在一起时,的确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对象吧?有好一会儿,那名艾
尔乌鲁其亚男子都注视着沉默的青年。
突然间,男子再度开口:
你带着什么东西吧。
啊?东西?
卡那齐微微睁大眼睛,男性拍拍自己的胸口示意。
在心脏附近。
啊是这个吗?
想到他说的是什么,卡那齐拉出挂在脖子上的细鍊。藏在衬衣下的鍊子前端,挂着一颗宛如血滴般的小小红宝石饰物。
仔细一看,应该能看出那是个耳环。
这是他出发时,米莉安送给他的东西。她本来想送力量强大的魔法石,在青年拒绝后改将其中一枚耳环交给了他。艾尔乌鲁其亚男子瞥了耳环一眼说道:
女人?
是啊。
卡那齐有些尴尬,半是放弃地点点头,对方的回答却让人意外。
有好的东西从那个耳环流进你体内。
没这回事吧。这不是什么魔法石,只是个饰物而已。
魔法是恶的力量,会扭曲世界。不过,那耳环带着好的力量。
与魔法不相容的种族,艾尔乌鲁其亚的男子顽固地说。
卡那齐嘆口气,微微一笑。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咦
他不知道这名艾尔乌鲁其亚男子看见了什么,但的确感到某种好的力量传了过来。米莉安耳环上的红宝石,让他想到少女本人的紫红色眼瞳。
这么说来,昔日故乡的恋人汐见给他的是金属製的弦月饰物。现在回头想想,那优雅而脆弱、偶尔展现出锐利的饰物,正像是汐见本身。
卡那齐将吊饰塞回原位,陷入沉默。
啪!对话暂时中断,只有暖炉的火星呢喃着。
除了外面呼啸的风声,这里没有任何较大的声响。
卡那齐将头靠在地板上躺下,小小教会内所有的动静都会传入他耳中。就在他即将再度落入浅眠中时某处传来打开门閂的气息。
卡那齐睁大眼睛,用眼角环顾四周。
刚刚交谈过的艾尔乌鲁其亚男子,也警戒地转头看向周遭。睡在大厅里的人只有他与艾尔乌鲁其亚集团,大门也没有异状。
那么,门閂被打开的地方就是隔壁的厨房。
睡在厨房的人,是这所教会的魔导师。如果他只是出去上厕所就无所谓,不过
卡那齐和那名艾尔乌鲁其亚男子对望-眼,拿起佩剑贴在通往厨房的门扉两侧。确定厨房内没有危险的气息后,卡那齐准备打开门。
门打不开,被木棒从厨房那一头顶住了这显然有问题。
看到两人的样子,其他艾尔乌鲁其亚人也悄悄起身。
贴在门旁的男子,比出踢破门的动作。
卡那齐摇摇头,要他们后退一点。
青年伸手搭在剑上,以几分之一秒的高速拔剑。一瞬间迸射的凄厉杀气令艾尔乌鲁其亚们眼神发光。
彷彿砍中人体般的沉重声响响起。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卡那齐的剑有一半劈进厚重的木门里。
不只如此,这一剑还把门震退了一点。
就像魔法一般,他顺畅地从门上抽回长剑,用脚轻轻一推木门,顶住门的棒子就匡噹往后掉。
卡那齐一刀砍断了门扉与门后的木棒。
门扉吱呀一声朝厨房打开,厨房内一片昏暗。
室内有张被烟燻黑的木製餐桌,角落设有烤麵包的炉灶兼暖炉。
用石块搭成的暖炉上方就是魔导师的床铺,现在却能感觉到床上空无一人。
卡那齐和艾尔乌鲁其亚们迅速聚集到厨房的后门前,将门打开一条缝。
寒意倏然流入室内,点点雪花在黑暗中飘落,荒凉的原野让人想到世界的尽头斗魔导师站在一棵弯弯曲曲的细瘦树木旁,热切地注视着教会背面的悬崖上方。他穿着外套,身上背了很多行李,右手提着
点亮的提灯。
他们看见魔导师用提灯朝悬崖上画了好几个圆。
他在对追兵打信号。
几乎就在卡那齐低语的同时,一名艾尔乌鲁其亚男子朝魔导师射出短剑。
短剑射中魔导师背心,令他发出呻吟倒下。
悬崖上响起野兽的嘶呜。
艾尔乌鲁其亚们立刻冲出教会摆开架势。
紧接着,漆黑的团块随着巨响从悬崖上落了下来。
可以听见马匹兴奋的嘶鸣与慌乱的喘息声,以及马蹄踏在土石上的声响。
追兵正骑着马冲下近乎垂直的悬崖!
卡那齐收剑回鞘,集中精神。
化为杀气团块的人与马如怒涛般逼近,随即近在眼前。
卡那齐闪身避开敌人伴随咆哮挥落的剑锋,同时一剑横扫过去砍断马的前脚,对差点摔下马的骑士挥出第二剑。
这一剑漂亮地从下往上砍中了对手。
对方身上冒出血花,喃喃吐出南方语坠落地面。
(这家伙!敌人也是艾尔乌鲁其亚!)
卡那齐从敌人用剑的习性与语言察觉到。他往后一跳环顾四周,凄绝的攻防早已展开。这也是战斗种族艾尔乌鲁其亚的厉害之处。
其他佣兵如果在战场上碰到同乡在敌对那方,大都会应付了事。然而,艾尔乌鲁其亚不会这么做,凡是在战场上碰到的全都是敌人。
只有全力以赴,互相残杀。
(一定是帝国雇用他们的,是皇帝的追兵吧。)
卡那齐在脑海一角思考着,冲进教会。他穿过大厅,奔上狭窄的螺旋阶梯大喊:
议长!议长,是追兵!魔导师背叛了!
就像在回应他的呼唤,二楼的房门立刻打开。议长与随从一手拿剑站在小房问内,早已着装完毕。议长锐利地问道:
玄关出得去吗?
不清楚!战斗主要发生在后门!
议长对他的回答点点头!打闲房问间的木板窗。、激烈的交战声窜入屋内,还能听见马匹的嘶鸣。
从这里下去吧,只要沿着房簷就办得到。到下面之后就去牵马。
听到议长的吩咐,青年点点头。
我先出去。
蠢蛋!你不明白自己是个病弱的累赘吗!由我去!
随从这么吶喊,但卡那齐的手搭在窗框上,回头说道:
负责殿后的工作更光荣吧。敌人马上就会冲上楼梯了。
听他一说,随从赫然回神匆匆冲向门边。
卡那齐把剑交给议长爬出窗外,先悬吊在窗框上接着跳向屋簷,半是滚落地勉强着地。
他仰望二楼的窗户,议长立刻拋下剑与少许的行李。
青年拿起剑时,一名艾尔乌鲁其亚男子从后门探出头。
因为分不出是敌是友,卡那齐有些退缩。
一看到他,艾尔乌鲁其亚人立刻扑了过来。
判断对方是敌人后,青年也拔剑砍去。
对手敏捷地闪过他的剑,他也避开对方的攻击。
就在战况快演变成武器丝毫没有交击的战斗时,另一柄东方剑突然从旁刺出,深深刺进艾尔乌鲁其亚人的腰侧。是议长前来援助了。
看来马匹平安无事。
议长从立刻气绝的敌人身上抽回长剑,望向悬崖边的马厩。
他们掩护随从跳窗之后,前去马厩查看。
他们乘坐的马虽然非常兴奋,但没有受伤。
如果卡那齐再晚一点发觉魔导师的异状,马匹或许就会被放走了。
一口气冲出去那边的人手比较薄弱。
卡那齐设法安抚住马匹,找出可能突破的方向。叁匹马立刻冲了出去。
艾尔乌鲁其亚们也发现叁名骑士冲出来,于是互相呼唤同伴。背后开始传来马蹄声,敌人追了上来。一片黑暗中,卡那齐等人在蜿蜓的道路上疾驰。
漆黑的岩石不时在眼前出现又消失,宛如怪物般的巨岩彼端,传来类似水声的声响。他们来到一片豁然开阔的地点是河流。
然而,那却是条山涧。
道路在碰到悬崖后中断,右手边不远处可以看见吊桥。他们试着奔过去,但马能不能过桥却很难讲。当叁人无言地陷入犹豫时,一声锐响敲打着鼓膜。
卡那齐反射性地拔剑,一支被他砍成两截的飞箭在半空中飞舞。
第二箭毫不问断地飞来,射中卡那齐所骑的马匹臀部。疼痛与冲击令马匹发出嘶吼,一瞬间呆立在原地不动。卡那齐迅速跳下马。
被箭射中的马跳腾不已,头也不回的沿着岸边逃去。
他回过头时,已能看见追兵靠近。虽然只有两、叁名骑士,敌人却拿着单手也能操作的小石弓。后面的追兵或许还会再增加。
卡那齐立刻做出决定,朝议长他们喊道:
你们快走,我在这里挡住追兵!
我们的目的地是下一个城镇罗姆!到那边去!我们等你叁天!
议长同样毫无迷惘。他强而有力的回答,令青年点点头。
是!
听到卡那齐的回应,议长从怀里掏出短剑扔给他。
随从有点犹豫,但也将护身用的短剑扔在地上。
议长没有看他是否捡起武器,就下马牵着韁绳踏上吊桥。
或许是受到他的冷静感染,马匹也顺从地走上摇晃的桥。
又有几支箭飞向卡那齐身边,但全都被他打落或闪过了。追兵们看了对手只有青年一人,直接拉近距离。
第一个人。卡那齐看准距离已经够近,射出刚刚检起的短剑。
呜
短剑刺中追兵的肩头。由于刺中特别疼痛的位置,对方连惨叫都叫不出来就落了马。他射向第二个人的短剑,刺中马匹的右眼。
马匹发出悲痛的嘶吼跳腾起来,将骑士摔落在地。
第叁个人骑马来到呻吟的同伴们旁边,下了马向卡那齐开口:
这份实力、这张脸孔你是卡那齐山水吧。据说你和那位大人一起旅行过。
男子用的是流畅的共通语。他不是艾尔乌鲁其亚,而是帝国国民。
卡那齐抱着戒心,斜眼确认吊桥处的情况。议长他们已平安过了桥。
你说的那位大人是指谁?
当他低声发问,男子以陶醉的语气回答:
那位大人就是身为白色预言者,甚至无法说出名字的人。只要有他在,皇帝陛下的荣耀永不黯淡。说中你们逃亡路线的也是那位大人。
你说什么?
卡那齐感到被人打了一拳的冲击,茫然地回问。
白色的预言者,再怎么想,指的都是空。
就算被皇帝抓住,他真的预言出卡那齐一行人的逃亡路线?
卡那齐,投降吧!我可以只饶你一命,那位大人说不定会想见你。
那名追兵如此说道。即使被捕,只要能再见到空,或许可以说服他。但卡那齐若在这里放弃战斗,恐怕会危及议长。
卡那齐拔剑回头转向吊桥,使劲挥剑一闪剑光随之翻腾。
就在追兵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时,整座吊桥已烟尘瀰漫,发出复杂的声响。卡那齐砍断了固定吊桥,足足有人臂那么粗的绳索。
铺设在吊桥上的桥板互相倾轧,散出濛濛的尘埃垂向河谷对岸。
你这混蛋!
追兵激动地骂道,挥剑从青年的背后砍去。
卡那齐正要回头砍向对手时,突然一阵闪光刺痛眼睛。!
他的视野变得一片空白。
对手在地上扔了闪光弹。卡那齐的脑袋因冲击而麻痺,思考停滞。
在白色的视野中,他彷彿看见空微笑着的幻影。
空,你是疯了?背叛了?还是从以前就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