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要来栖太一帮忙后,绮罗拉前往府警本厅与富樫会合。
两人与某人约好在那边见面。
好久不见了,高柳小姐。
嗯嗯,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一样有活力,真是太好了。
对方的口气与表情,都不带有任何讽刺意味。
这个反应让绮罗拉感到有些安心。
在无数人群来回走动的刑事课走廊上,绮罗拉与高柳,还有富樫虎之助,有如躲避似地走到角落碰面。
在这里不太方便讲话,要不要找个房间?
不用了,没这个必要。因为我只是来拜访好久不见的朋友而已。
是喔
原来如此,绮罗拉理解了高柳的意图。
她虽然有着外表看不出来的迷糊个性,却不是一个笨蛋。
接到绮罗拉的电话后,高柳应该很清楚她想知道什么情报。
所以,高柳把话讲明做出了牵制。
她只能用朋友的身份发言。
不过,这种态度也在绮罗拉的意料之中:
我虽然知道*安那边有动作,却想不到你会特地从东京过来这里出差呢!事情严重到让大阪府警的*安人手如此不足吗?
这是全国性的事件,所以我们只是互相支援而已。
既然如此,你们也可以跟阿虎他们合作啊?
这一点请找我的上司谈,不要跟我说。
垂下肩膀的高柳如此回答。她并不是刻意表示疏远,只是真的是这么想罢了:
我不打算与你们周旋。应该说,我身上也没有那种情报与权限可以运用。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也受了鸿池小姐不少照顾,所以我就老实说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实情。我只是以介绍者的身份跟案件负责人一起同行而已,目的就是要把支仓他们介绍给我的同伴认识,因此我跟这件事没有直接的关系。
据他所言,绮罗拉只知道高柳过来这边,以及她怀疑案件可能与某个组织有关的信息,却不晓得还有别人介入了这起事件。
为什么要隐瞒最关键的部份啊绮罗拉在心中暗自咒骂。
话虽如此,讲得太入迷而没问仔细的自己也不对。
受到气氛影响的绮罗拉,不知不觉把时间都浪费在闲聊上,所以没有问出具体情报。
她明明想问出个所以然,却把那些问题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想起昨天直视自己的视线,绮罗拉的脸颊热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个负责人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天晓得呃,我是真的不知道喔!
是吗?那我想向你确认一下,负责人说自己在调查绫濑慎背后的组织,应该没错吧?
没错,因为我也在场。
唔绮罗拉陷入深思。
最坏的情况就是整起件事只是他的误会。总之,这个答案解除了这个可能性。
东京的*安警察特地前来跟他见面,也谈了与办案有关的事,这一点毋庸置疑。
绮罗拉想进一步追问详情,但这件事应该很难办到吧。
先不管是真是假,维持不知情无可奉告的一贯态度,就是他们这些*安的准则。
因此绮罗拉必须按照高柳提示的要领,想办法问出身为一个朋友所能提供的些微情报。
我再问一个问题。应该说,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什么问题?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要找的人是小乃乃呢?
昨天居然会笨到忘记问这个问题。
该不会你也要请小乃乃帮忙调查案件吧?
高柳毕竟只能以朋友身份发言,所以绮罗拉露出微微苦笑,一边如此问道。
在之前的事件中,高柳亲眼目睹了志乃的优秀性。
就算*安想请求志乃的协助,借此解决完全无法理解的连续杀人事件,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是绮罗拉的乐观想法。虽然明知不可能有这种事,绮罗拉心中还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的想法问出了那句话。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表示志乃以某种形式涉入了这起事件。
这是令人不愿去想的讨厌可能。
至今为止,绮罗拉向志乃介绍了无数与死亡紧紧牵连的事件。
另一方面,事实上志乃本身也会吸引那些事件或是被吸引。
她无疑会让不好的东西在自己周围蠢动。
而且存在于那儿的黑暗,远比绮罗拉试图解决的案件还要强大。
原来如此,你不知道那件事啊?
不知道那件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这件事我可以用朋友的身份说支仓跟事件有关。!?
最坏的预感命中了。
在此同时,想起她昨晚的模样,绮罗拉顿时恍然大悟。
拒绝且排斥杀人事件这种黑暗的态度。
这是她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不受到危险事物伤害的作法。
然而有绮罗拉在身边,富樫他们这群警察也可以提供协助的情况下,志乃的反应为何会那么大呢?这件事真的很不可思议!或许是因为*安前来与他碰面,所以志乃才会认为事件背后牵涉到某个组织吧。虽然绮罗拉认为这个理由让志乃单靠推理就做出涉入案件会很危险的结论,但高柳这句话却厘清了一切。
打从最初,小乃乃就知道这起事件很危险了吗?
不好意思,请你们等一下。我完全不知道这种情报,所以我想确定一件事。你说她跟事件有关,不过究竟有多少关系呢?
穴嘴的富樫相当冷静。光是一句与案件有关的表现方式,根本无法传达任何信息。
不过,绮罗拉已经有了想法。
志乃不可能只是浅尝即止。
还记得绫濑慎第九次的犯行吧?
当然!
那么,你也知道命案现场的公园就在她家附近吗?
大吃一惊的富樫,立刻转头向绮罗拉确认这件事。
他虽然与志乃见过面,却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承受他这种疑惑视线的绮罗拉不发一语,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从未想的那么深,但那里的确是志乃与他所住的社区公园。
绫濑慎在公园厕所内犯下了第九起案件,而且在同一处自杀身亡。
别说是富樫,就连绮罗拉也看过现场的照片。
在那座只有三间厕所的小型女性公厕内,虽然很新却不特别漂亮的碧绿色磁砖被染上了红黑色的色彩。沿着磁砖细缝延伸出去的长长血痕,在地板上绘出了杂乱的格子花纹。
成为被害者的是三十四岁的男性,应该是住在附近的上班族。他以坐禅的姿势盘起折断的双腿坐在地板上,从腹部溢出的肠子则像念珠般缠住脖子与手腕。
不过,装饰狭窄空间的红色液体,并不只是被害着的鲜血。
绫濑慎也在那个场所里,将犯案用的凶刀cha进自己的脖子然后死亡了。
那又如何?
虽然感到迷惑,富樫仍是冷静的提出问题:
你该不会要说,她跟御仓坂观美一样,都在现场目击了凶案?
不幸成为第一目击者的少女御仓坂觊美,富樫对她的事相当清楚。发生事件的当晚,她鲁莽的跑出来夜游,而且碰巧进入了厕所。在那里,她见到了不该见到的光景。
结果,她一直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平安从小学毕业,马上就要进入中学的她,整个人生就这样停在那里了。目击凄惨死状后,她的精神也崩溃了。
她没有受到特别的外伤,或许有一天可以从创伤中重新站起。家人与周围的人一边祈祷这一刻的到来,一边守护着她。
不过,这件事却让警察感到相当悔恨。
犯案时间是深夜,与绫濑慎的死亡几乎同时发生。另一方面,御仓坂观美目击到凶案的可能时间,与她昏倒后被人发现报警的清晨之间,有着一段漫长的空白。
在这段期间内,少女并没有失去意识。
发现少女时,她的双眼圆睁。那对没有意志存在的双瞳,可能看见了某种事物。
不过,因心理创伤而由内自外枯萎的她,并没有从口中吐出任何证词。不只如此,警方甚至得不到像样的笔录。
富樫等人无计可施,只能放弃。强迫少女回想起那段折磨她的记忆,让她受到更严重的伤害这种事,他们根本办不到。即使是噩梦再度重现、绫濑慎死亡的真相也受到质疑的现在,警方也没有接近御仓坂观美。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其他目击者出现,而且又具有表达能力的话,那*安从东京赶来这里的行动就不奇怪了。
然而,高柳摇了摇头:
情况比这个还严重。有人指出支仓有可能与绫濑慎接触过。
不只是绮罗拉,连富樫也无言以对。
别人拿给我看的资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事件当晚,有人目击到支仓志乃浑身是血的被人背着。
怎怎么可能我们根本没有找到这种证词啊!
似乎是这样没错。我想我们应该使用了这边特有的线报来源。
但你刚才说的是目击情报吧!我们询问过的人,堆起来可是比山还要高
话说到这里时,发现某事的富樫话声骤然停止:
是吗?所以你们才会怀疑有组织涉案?
富樫等人也询问过附近的居民。
警方配置了大量人力试图找出任何微不足道的情报,却没有半点收获。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对警察诚实说出一切。
有些人可能会因为某种理由而隐匿情报。
*安知道那些不能老实对警方说出的情报,而且使用了他们自己的线报来源。这么一想,脑海中当然会浮现平时被他们锁定的某个组织的黑影。
等一下。高柳小姐刚才有说过浑身是血被人背着的话吧?
是的,正是如此。
那是谁呢?
高柳没有立刻回答。
不过,以这种方式所制造出来的空白时间,却是绮罗拉这个问题的绝对答案。
跟你想的一样。
是吗?
背着志乃的人究竟是谁,绮罗拉只能想到一个人选。
难怪他那么积极,原来这就是理由啊!
想起昨晚的事情后,她虚弱的如此呢喃。
明明说自己不帮忙,却又希望事件能得到解决,原来其中有这种内情存在。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有隐瞒真相的必要呢?
为何不坦承一切,替自己看见的事情做证?
如果是一年前的话,绮罗拉还可以理解。当时的他尚未认识绮罗拉他们,也没有认识当警察的熟人,先不管看到了什么具体事实,他不想让年幼的志乃被警方询问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即使想法很半吊子,但想要守护志乃的心意却是货真假实。
就这一点而论,绮罗拉也很欣赏他的作法,虽然这个方式还是很不恰当。
然而,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对绮罗拉来说,志乃跟他都是自己必须保护的朋友。绮罗拉认识警方中的有力人士,所以警察不会对志乃做出过份的逼供行为,而且她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绮罗拉认为,两人心中应该有这一点信赖才对。
然而他们却什么也没说。
没有发问是自己不好。可是,即使自己没问,她还是希望他们主动说出事实:
这起事件到底会变成怎样
浑身是血的志乃,以及背着她的他。
两人究竟在那儿看到了什么?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隐瞒什么
☆
果然还是得找那两个人过来问话吗
那当然,有必要立刻把他们带到警署里。
等一等!
脑袋乱成一团的绮罗拉制止了富樫。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除了绮罗拉以外,富樫也没有想过他们会与现在所发生的事件有关。但在事件背后出现组织阴影的情况下,可能与绫濑慎接触过的两人,说不定拥有连本人也没有发现的重要情报。再加上两人至今为止所隐瞒的事实,因此以重要关系人的名义将他们带回警署进行调查,对警察而言可说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不过,绮罗拉却不愿意以这种粗暴的方式问出真相。
对她而言,在众多熟人朋友之中,这两个人是特别的。
他们有事瞒着自己的事实令绮罗拉感到气愤。
甚至感到悲伤。
即使如此,她的信赖仍没有丝毫动摇。
两人一定有非隐瞒这件事不可的理由。志乃当然不用提,就这一点来说他也一样。
那个
好一会儿没说话的高柳,有些犹豫的举了手。
怎么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都是以朋友身份提出的意见我认为你们最好不要找支仓他们谈这件事。
意料之外的言语,让富樫发出了为什么?的怒喝。
高柳毕竟也身为警官,怎么能说出这种意见。
难道你们有事情不想让我们查到?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这只是以朋友身份提出的意见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所以我也不清楚你们查到真相后,是否会造成我们的不便。
啥?
满脸怒容的富樫表情一转,变成了张大口的痴呆模样。
绮罗拉的反应也一样:
等等一等。你们特地从东京赶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见他们吗?
嗯,是啊!
你们是来问他们话的吧?
这个嘛,我不清楚。
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件事只有负责人晓得啰!就算要问出情报,也有很多时机与方法可以选择,所以我们昨天应该只是碰个面而已吧。
要从目击者或是关系者的调查中取得必要情报时,有无数的方式可以使用。警察会将人押至调查室严词逼供,但有的时候也会反其道而行,亲自前往探访与对方心平气和地详谈。说的更进一步,有单刀直入问问题的方式,也有不直接触及主题,而是借着日常生活中的会话取得信赖的方式。
像富樫这种站在前线搜查短期犯罪的刑警,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无法使用迂回手段。相反的,必须锁定中长期犯罪的高柳她们,却很习惯后者的方式。
或许负责人认为她所拥有的情报紧急性并不高吧。
既然如此,为何事到如今才突然跑来这里找人呢?
说不定是因为他们拥有的情报变重要了不过,就事情没有谈到重点的结果来看,我想应该不是很紧急才对。
高柳虽然这么说,但她也无法判读伙伴弥荣的行动意图。
高柳之所以没有像绮罗拉两人一样困惑,是因为她信任弥荣的能力。比自己还大上五届的弥荣前辈,平常就是一个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不过她确实很有能力,而且对犯罪的调查也充满热情。
她真的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之所以觉得最好不要去问支仓,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是我觉得你们可能会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是指?
我们已经被卷进去了,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吧?
或许是吧。不过,或许也不是这样。所以,我认为没必要打草惊蛇。
没有人希望发生这种事,富樫的心情也一样。
不过,身为一名警察,是不可能这么想。
无论目击者看到什么,无视他们这种事实在太
等一下!绮罗拉大声开口叫道:你们真的认为小乃乃所看到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大小姐?
没错。我已经明白你们的不,负责人的意图了。你们就算不问出情报也无所请,甚至不需要目击证词因为你们握有更具体的情报!
一年前没有那个必要,所以一直对志乃置之不理。
到了现在,志乃所拥有的情报变重要了,可是并不紧急。
来这里的目的明明是跟志乃见面,却什么话都没有问的谜样行动。
这些现象指出了一件事,就是她们的调查并没有陷入僵局。
正如高柳所言,没有必要打草惊蛇。
身为警察,却大剌剌做出无理抉择的理由。
这难道不是因为有必要就可以打草惊蛇的意思吗?
你们已经掌握事件大致上的细节了吧?
这个答案已经超越身为朋友所能提供的范围了。
高柳没有否定。她表情紧绷说出冷淡言词的反应,已经替这个问题做出了肯定答复。
是的,调查陷入胶着的绮罗拉,也就是富樫等人,连再小的线索都不肯放过。不管是什么情报都行,即使只是网luo上的小谣言也无所谓。然而,*安警察却不需要那些情报,这就是她们的调查相当顺利的证据。
当然我们不会强迫高柳小姐吐露所有情报。但我希望你能以朋友的身份协助我们。
事情就是这样,绮罗拉低下了头。
她想解决这起事件。绮罗拉本来就这么想,在得知此事与志乃他们有关后,这种心情又更强烈了。
对不起,我没办法协助你们。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嗯。不过你要帮我的话,这一点是没问题。
温柔的声音让绮罗拉抬起脸庞。
就立场而言,我不能够提供情报给身为刑警的富樫先生。可是,上面的人并没有禁止我接受民众鸿池绮罗拉的协助。
高柳露出微笑。
☆
呃,我刚才虽那么讲但穿帮的话,就会发生很多麻烦的状况。所以我拜托你们,待会儿一定要保持安静喔!那个,基本上我也想出人头地,如果被开除那我就没饭吃了。
抵达了那个场所后,高柳刚才那种女神般的笑容顿时一转,变成了快哭出来的可怜表情,但绮罗拉与富樫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是现在发生的连续杀人案第三起犯行的犯罪现场食品加工业EJ公司盖在滋贺县大津市的资材仓库。这间仓库约三十坪左右,钢架稳稳架着高耸的天花板,但壁面却只是在薄铁板上直接贴防潮塑料布的粗糙结构。
这间仓库的功能不是保管资材,单纯只是存放物品吧。
不过,对于凶案现场而言,这里的条件已经足够了。
遗体是在走出建地约十米的十字路口被发现的。刚好路过的计程车司机,发现了被害者有如紧紧拥抱转角镜支柱般被缠在上面的身影。
就像这样,发现遗体的场所虽有程度差异,却都是容易被人看见的马路上或公共场所。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实际的犯罪现场经常会出现在不一样的地方。
就这点而论,这里与其说是完美,倒不如说是太完美了。
望向内部的绮罗拉如此呢喃。
回答的人是富樫,他也知道事件的细节:
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事发当天这里堆满了装着面粉的袋子。
纵使如此,这里还是有足够的作业空间。甚至可以说那些袋子造成了死角,对犯人来说反而更有利。而且这里晚上不会有人进进出出,所以犯人可以安心的杀害被害者吧。
说出这些话的绮罗拉只觉得厌烦。
对犯人而言,犯罪进行的过程是压力最大的时候。或许会被某人目击,不然就是被别人妨碍,这类的不安会不断涌现在心中。
不过,如果是这里的话,就不用担心那些事了吧。
话虽如此,这里晚上不是会锁起来吗?
工厂的运作时间到夜间九点半为止。案发当日,仓库在那之前就上锁了,之后也没有作业员进入。
钥匙呢?
事务所有一把,社长家也有一把备用钥匙。两支钥匙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但
发现尸体时,仓库的门是开着的。
仓库的门锁本来就只是便宜的锁头,要打开并不困难。
这么做虽然很不小心,但堆积在仓库里面的只是面粉而已。
即使如此,还是会有人想闯进来偷东西,但基本上面粉不会成为偷窃对象。
绮罗拉和富樫边说话边走向仓库深处。跟在两人后面的高柳再次发出提醒:
那个,两位有听见我刚才的话吗?算我求你们好了,请你们不要讲话啦!我这个年纪如果失业的话,会很惨的耶!
知道啦~知道啦!
乐观的回应一半是因为精神集中在事件上,另一半则是半忽视的态度让高柳的脸庞僵住了。身为*安却泄漏情报的事实,就足以让她成为被处分的对象。为了调查案件的借口,究竟可以适用到什么程度呢?
自己为什么要说那种话,高柳只感到悔不当初。
那么为何要专程来这里呢?
面对一个人痛苦的高柳,绮罗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专程把两人带来滋贺县的人是高柳。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啊,是的。其实有问题的是这间EJ公司的背景它是扶桑莞尔的关系企业。
扶桑莞尔?隔了数秒之后,啊啊,那个国会议员吗?
正确的说,是前国会议员。他今年八十七岁,已经从政界引退了。
不过,这个昭和时代的沙场老将,还是对政治界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呢!可是,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就算调查的目的不同,你也应该清查一下犯人的背景吧?
高柳有些失望的望向富樫:
扶桑莞尔跟绫濑家有亲戚关系。
原来如此!
这句话让绮罗拉明白了这起事件的规模。
根据高柳的说明,两者虽然是亲戚,却已经断绝关系了。
然而,还是不能无视这种看不见的联系。
如果跟扶桑莞尔有关的话这可是会成为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件呢!
*安采取行动的理由绫濑慎与组织的存在。
这两方都越来越具有真实性了。搞不好采取行动的不只是*安。事件背后隐约可见某种更大、更高层的存在,也难怪富樫他们这些普通刑警得不到任何情报。
我认为在这起犯行中,可能有某个人将凶手引导至这个最适合犯罪的场所。那么,你们觉得呢?
的确有这个可能。
甚至可以说这是最有可能的设想。之前发生的所有犯行,说不定也是在某人的引导下进行的呢!
除了犯罪场所,对方好像也一起准备了躲藏地点与逃亡路线。
这的确是不能随便把他人卷进去的事件。
绮罗拉脑海中浮现他与志乃的身影。自己是在春天与这两人相遇的,在那之后,又与他们有了种种的互动。刚开始的时候,绮罗拉对这两人奇妙至极的关系感到困惑,而且也对这段关系会怎么发展担心了好一阵子,但他们最近看起来似乎很幸福。虽然还不能完全放心,但这两人之间应该能建立起更好的关系才对。
绮罗拉不希望让这两人痛苦。
这起事件要在不卷入这两人的情况下,靠自己与警方解决才行。
就在她如此下定决心的瞬间。
电灯突然熄掉了。
怎么一回事!?
是谁?为什么灯熄掉了!?
进入仓库的某人关掉了电灯开关。
富樫立刻理解到这件事,并且将视线移向仓库的出入口,但他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没有半扇采光窗的仓库里,只要排列在天花板上的电灯一熄灭,就没有任何光源存在了。对一瞬间前还习惯光亮的眼瞳而言,前方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在这种状况下,砰的回响声撼动耳膜,鸿池绮罗拉应声倒地:
啊?
水泥地接触脸颊的冰冷实在太真实了。
还有激烈回响在室内的枪声,让大腿产生灼热感的剧痛,让身躯急速冷却的恐怖以及自己被击中的事实。
大小姐!?
富樫如同悲鸣般的尖叫声传入耳中。
不会吧!?
高柳的声音更尖,也更急迫。
在这片黑暗之中,她比富樫更理解所发生的现实。
因不真实的痛楚而大口喘气的绮罗拉,身躯被富樫摸黑伸过来的粗壮手臂抱了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太掉以轻心了。
也就是说,草率冲进这里的自己实在太没用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理由:
这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这实在太
可恶,怎么会这样!?大小姐大小姐!?
他在哭吗?
粗鲁的声音演奏着可悲的乐曲。
不过,她却无法嘲笑这件事。
因为,她发不出声音。
极度的疼痛甚至让嘴巴失去了说出语言的功能。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可是,她就是中弹了!大小姐,快回答我啊!她的血一直流!
这种事我当然晓得!总之要先逃走才行她是从哪里被击中的啊?
谁知道这种事啊!?大小姐!大小姐!
冷静下来,不要紧的啦!先帮她好好止血,然后然后呃,然后呢?
大小姐!振作一点,大小姐!
大腿被用力压住后,开始混浊的意识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面。
为了要替伤口止血,他们用某种东西用力绑住了自己。绮罗拉脑袋一隅的冷静部份理解了这件事。
是因为痛楚或是富樫以全力绑住自己伤口的关系吗?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大小姐大小姐!你不要紧吧,大小姐!?
吵吵死人了。
绮罗拉好不容易才吐出了这句话。
本人虽然想表示自己好得很,发出的声音却很虚弱。
每过一秒,激烈的疼痛与虚脱感就以倍数暴增,绮罗拉连话都懒得说了:
我中弹了?
是因为血液循环不良,或者只是因为恐惧,痛楚的根源传到颤抖的指尖上。
然后,绮罗拉被自己冰冷的伤口吓了一跳。
痛觉是如此激烈,从心中也能感受到灼热感。
不过,指尖触碰到的却是绝望般的冰冷。
溢出的血液热度与体温相同,比指尖暖和。但既然血液是液体,当它流出体外之后,就无法再维持原本的热度了,所以会被寒冷的空气急速降温。只是被菜刀切到手指的话虽然无法理解,但持续出血的伤口,摸起来本来就比温暖的血液还要冰。
这表示自己正在大量出血。
不行,阿虎尽全力压住伤口。
是是的!可是这里实在太暗了没有其他光源吗!?
请你不要大吼好吗?况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开灯,只会让我们变成好打的活靶!
可是,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大小姐会!
请你冷静!
高柳使尽吃奶的力量大声怒喝。
周围相当黑暗,暗到连五米外的物体都无法以视觉确认。
事到如今,高柳理解了这里是死地的事实。
同时,她也知道了自己是被何物袭击
富樫刑警,
我怎么可能会带在身上啊!
在刑警连续剧中,总是会若无其事的发生枪战,就像每个人身上都有带枪一样,不过基本上当刑警在调查案件时,是不会整天携带枪械。
那么就很难逃出这里了。
高柳从怀中的枪套中抽出,并且解除了保险:
我在这里当诱饵。我会先随便乱射,请你利用这个空档逃出去。
等等等。可是这么做的话,你会
把你们带进这里的人是我,我必须负起这个责任。再说,这也是我拿这份薪水的份内工作。只有你的话也就算了,我不能把鸿池小姐也拖下水吧?
不,不行对方大概有
上气不接下气的绮罗拉试图阻止高柳。
这是实际中弹的她才能理解的精准射击。
根据指头的感触判断,子弹的口径并不会很大。但它还是具有贯穿人体的威力。
因为射击的距离就是近到了这种地步。
敌人至少在这栋建筑物里。因为事发突然,绮罗拉无法确认枪管火光的正确方位,被墙壁反射的枪声也没有替自己指引方向。
不过,正因为如此
在这片黑暗之中,对方能用正确击中自己的腿部。
肉眼难以做到这种事。难到了不可能的地步。
既然如此,会认为敌人借着某种手段看见自己,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吧!
我觉得对方有夜视镜。
或许吧。既然如此,我们更要这么做不可。
高柳一边警戒四周,一边说出强而有力的言词。
旧式夜视镜还有机可趁。因为只要朝对方射出强光,就有可能令对方暂时失去视觉。不过,现在的夜视镜是利用电子信号控制的,就算突然被强光照射,也能立刻正常化。
纵使如此,它的画面还是会无可避免的瞬间变白然而,光靠市售手电筒所发出的光源,并不足以造成这种现象。更何况,高柳与富樫身上都没有会发出强光的物体。两人手头上会发光的东西,顶多也只有手机或是打火机而已,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请你一口气冲出这里。
既然对方看得见,光是移动位置就没意义了。
在不能持续持久战的情况下,就一定要舍弃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