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要救醒你。
深雪紧紧闭上双眼,下定决心。
过了一会,深雪睁开眼睛。她静静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到她这么做的相马一脸苍白地问:深雪,你到底想做什么!?
深雪没有回答。其实就算不回答,相马也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死之奇迹这是深雪打算使用的能力。白狼族中几乎没有人会使用这个能力。
这是以使用者的生命做为交换条件,让他们所祈望复活的人再度活过来的能力。这项能力不仅能运用在**的死亡,同时也可以治疗精神上的毁灭。
深雪已经下定决心。她要为冬马舍弃生命。
住手!深雪
虽然相马拚命地制止她,但深雪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原本打算继续说下去的相马,在看到深雪眼底坚定的决心后,他咬紧牙根,把话吞回肚子里。
深雪用一个微笑代替道谢,然后抬头看着天空。
降雪的厚重云层已经散去,星星和满月在澄澈的夜空中尽情洒落着光辉。
请把力量借给我
深雪向天上的旦兄祈祷。然后
请你回来冬马。
带着深深的思念,深雪将自己的唇覆在冬马的唇上。
紫色的冰冷双唇。
为了让这冰冷的双唇回复到它应有的温度,深雪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都送进了冬马心里。
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两人!!
呜哇!对不起!
冬马差点撞上撑着拐杖的病人。在道完歉之后,冬马又开始跑了起来。
他的目的地是三○三号房。冬马最重视的人,不,是他最重视的人们正等着他。
不过今天运气真是太糟了,一早就有许多急诊病患,他又不能为了个人的私事放下工作不管,所以弄到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竟然迟到了。而且再加上他刚刚急急忙忙地就跑出来,所以现在身上还穿着工作的白袍。
虽然途中好几次差点撞到护士,还被她们指责不要在医院里奔跑,但他们一看到冬马那张熟悉的脸时,就马上换上一张笑脸说:啊!月森先生,您夫人生了喔,是个很有朝气的男孩呢!
是的,谢谢!
冬马继续跑若,终于来到病房门口。他在门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手放在胸前、努力调币好呼吸。
新的家族成员正在这片薄薄的门板后面等着他。
冬马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推开了门。
他以为他会在推开门的那,瞬间听到宏亮的哭声,但事实却背叛了他的期望和不安,房间里一片寂静。
深雪躺在淡粉红色的病床上,怀里抱着被白色毛布包起来的小婴儿。
冬马原本要开口,却被深雪用指头抵住嘴角,嘘的一声制止了他。
他在睡觉,我们小声一点。
深雪小小声地说,冬马也点点头答应她。
对不起,我没能陪着你生产。
冬马道歉。深雪摇了摇头说:没关系,守护动物们的生命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啊。
谢谢。
冬马打从心底厌谢这个善解人意的妻子。
谢谢。
他又再说了一次。这次是感谢她辛苦的生产过程顺利完成。
深雪点了点头,向他微微笑着。那是一个完成丰功伟业后、自傲而又温柔的笑容。
虽然她的头发散乱、两颊消瘦、浓厚的疲劳还残留在她脸上,但这个笑容是冬马有史以来看过最棒的一个笑容。
宝宝你看,爸爸来看你了喔。
她用软软的声音告诉孩子。抱抱他深雪把孩子递给冬马。
呃,他的脖子还很软,所以我得小心对吧。
即便冬马抱过无数次猫狗的婴儿,但手上抱的如果是自己的小孩的话,也难免紧张。冬马用奇怪的姿势把小宝宝抱了起来。
不可置信的轻,好像再用力一点,他就会轻易坏掉似的。
呜哇!他在呼吸~~心脏也在跳动。
冬马的眼眶因为这理所当然的事而一阵湿润。
看起来很高兴呢。
深雪看着抱着孩子的丈夫说道。
嗯?我吗?还是小宝宝?
两个人都是。你和孩子都是。
喔~
听深雪这么一说,冬马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不过刚出生的小婴儿的脸几乎跟只小猴子一样,让冬马摸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了吧。
冬马把孩子还给深雪。再这样抱下去实在有点恐怖,如果手一滑让他掉下去的话就完了。
小婴儿在母亲的怀中安稳的睡着。
明明才刚把小孩生下来,但深雪抱着孩子的架式俨然已经是个母亲的模样。
冬马感慨深刻的看着他们。深雪说:我们刚出生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个样子吧。
什么?啊啊,应该是吧。
妈妈一定也曾经像这样抱过自己吧。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有点高兴。
为人父母之后,冬马才第一次明白双亲的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同时,他也打从心里感谢把自己生下来的妈妈。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爱着他的。
深雪抚着孩子额上的细毛说道。虽然冬马不太懂她的意思,但深雪一定会是这样的母亲。
如果你被这个孩子杀了,你会恨他吗?
深雪唐突的问了这一句,让冬马皱起眉头。他完全不懂深雪的意思,但深雪的表情却是非常认真。
嗯,我应该不会恨他吧。与其说不会恨他,不如说是恨不了他吧。
冬马把手撑在下巴上,认真思索后作出这个回答。不过这个答案太理所当然,说什么认真思索好像也不太对劲。
自己亲手抱过孩子、还有看过深雪抱着这孩子的模样后,他只希望这孩子能过得幸福。
深雪一直在一旁微笑着。只要这孩子能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对冬马而言,就是绝对无法取代的幸福了吧。
深雪像是对冬马的答案感到非常满意,高兴地微笑着。
下一个瞬间,视线范围转暗。
就像是暗幕被拉下一般,四周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片漆黑。
这里是!?
搞不清楚状况的冬马环视着四周。但视线所及尽是一片黑暗,完全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我到底
记忆一片朦胧。这里是哪里?刚刚那是怎么回事?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他都不知道。
但他的心里却像被广大的车福包围住一般,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暖。
(冬马)
冬马伸手抵住额头,试着唤起记忆。一道耳熟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深雪伫立在暗闇中。
不可思议的感觉。
深雪一如往常般温柔地微笑着,但她的表情里却透出不可言喻的寂寞。
清澄的双眸直直盯若冬马。
他知道他得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下出来。
胸口像定被人搅乱般骚动不已。
深雪看着困惑的冬马,张开了嘴。可是却没有声音。他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这个世界里仿佛没有声音的存在,语言没有任何意义。
一瞬之后,深雪的声音直接在冬马心里响起。
(快想起来吧,冬马。)
那个声音就像雪花飘下的声响一般轻柔。
她的声音沉静而温暖,有如安静的夜里飘落在大地上的雪花所奏出的淡淡乐声。
(母亲并不恨你。请你想起母亲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纯白的光芒包围着深雪。光芒缓缓扩散,让这个被黑暗支配的空间染上一片白。
妈妈母亲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冬马站在白色的光芒中,细细体会深雪所说的话。试着回想起十而年前的那一天但他的头脑深处却开始隐隐抽痛,就像是有个人拒绝回想起那件事一样。
那个人就是冬马他自己。
他害怕。害怕去回想。如果,如果妈妈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诉说着她的怨恨
(不要害怕。)
深雪的双手将冬马紧紧环抱在怀中。
(我会这样紧紧地抱着你你不是孤独一人)
深雪低语的声音在心底回响。她的声音就如同春日缓缓溶去冰雪一般,化解了冬马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嗯。
冬马像个小孩子一样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然后,他在心中呼唤着妈妈。
在时间这道无限的川流中,冬马的意识缓缓地逆流而上。
妈妈就站在那道川流的彼端。
十二年前被冬马的钩爪剌穿,胸前染上一片血红的妈妈。
妈妈一边流泪、一边抚着冬马的脸颊,用她最后渐弱的声音说道
(冬马你的力量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你的力量,是用来保护那些你最珍爱的人。上天为了这点,才把这么重要的力量赐给你。所以,你要用你的力量去守护大家然后)
冬马紧闭着双眼,一道泪水滑过他的脸颊。
(要过得幸福喔。)
那是妈妈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啊啊
冬马慢慢张开眼睛。
直到最后一刻,妈妈都是深爱着自己的,她一心只希望我能过得幸福。
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相信她?冬马为自己的迟疑而感到羞耻。
妈妈
心中巨大的阴影消失了。
十二年来,一直束缚着冬马心灵的无形锁链被切断了。
谢谢你。
冬马把手放到深雪背后,向她道谢。
因为有深雪,因为有她给他这份勇气,冬马才得以摆脱恶梦的纠缠。
你总是不断向我伸出援手
冬马说到一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深雪的身体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她的身体正从末端逐渐化作尘土
深雪
不会吧!这三个字紧紧抓住了冬马的心脏。
(我们该说再见了)
冬马因为这句话刹时领悟。他知道深雪做了什么来救自己。
不可以!
冬马用力地抓住深雪慢慢崩解的双肩。
你不可以死!我不要你为了我而死!
泪流满面的冬马用尽全力地诉说着。
深雪带点困惑的微笑双眼里,也满溢着泪水。
(我也很想,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待在你温柔的气息身边)
她举起已经崩解到一半的双手,抚摸着冬马的两颊。
(冬马,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
深雪泪湿的双眸如清澄水面般摇荡着,映照着冬马的身影。
(我希望你能多吃一些我作的料理我也想帮你洗衣服帮你把房间打扫干净帮熬夜读书的你作宵夜)
深雪咬着牙说,眼泪不断自她眼角滴下。但就连她的泪,也化作尘土消失无踪。
(我想要跟你去看好多东西、感受好多东西、跟你一起分享我们的快乐还有悲伤)
深雪!不要死!不要消失!深雪!
冬马不断呼喊着深雪的名字,喊到他的声音都已嘶哑。
但他的呼唤都是一场空。深雪放在他颊上的手,与他所紧抓着的深雪的肩膀都化为尘土瓦解,冬马的手只能无奈地紧紧握住空气。
我什么话都还没对你说!什么都还来不及跟你讲!
深雪在狂乱哭喊的冬马颊上,印下最后一个吻。
(冬马,你要过得幸福喔。)
她留下一句轻声低语,身体化作光的粒子,消失了。!
冬马发出了一声不成声的呐喊,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呐喊些什么。
只是,冬马所发出的呐喊让白色空间里的一切都剧烈摇晃着。
纵横无尽的龟裂在空间中蔓延。
冬马在逐渐崩毁的空间中不停地呐喊着。
他看见了月亮。一轮交杂着白色和金色、不可思议的满月。
接下来,他看到了夜空和星星。
他吸了一口气,让冷冽的空气冷却胸腔小的热泪。冬马知道自己回到了他应属的世界。
脸颊之所以冻成这样,足因为他的眼泪被风吹干了吧。
深雪就躺在他怀里。
她的胸部抵在冬马胸前,动也不动。透过衣服传来的体温,也逐渐散去。
冬马的右手紧紧抱着深雪,左手抚着她的浏海。
深雪的表情非常安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人会从她脸上联想到死亡。
倘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她是不是就会立刻醒过来呢?她的遗容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悲伤
明明怀中就抱着无声沉默的深雪,但冬马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是因为我在那个白色空间里把所有悲伤都倾泄出来了吗。
不对。我知道、我知道现在非得做什么不可。
冬马把深雪的身体安置在一旁,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消失。他也不觉得疲劳或是疼痛。
我得做个了断才行。
现在冬马该做的,就是让这场复仇闹剧结束。
冬马!
看着发出不安警告的相马,冬马轻轻笑了一下,开始向前走去。
喔!你回来了啊。
御堂巽就站在冬马视线前方,鹰秋倒在他的脚边。虽然鹰秋身下是一片广阔的血海,但他的呼吸声仍旧规律,他还没死。
冬马的嗅觉和听觉敏锐到连他自己都为之震惊的程度。鹰秋、真矢、静华、相马、还有巽。他可以清楚地听见这五道呼吸声,和他们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果认真竖起耳朵来听的话,或许连远方街道上的声音也能听得到也说不一定。
幸好除了深雪之外,没有任何人丧生。冬马再也无法承受这场战斗中出现更多的牺牲。而且,这样子深雪会伤心的。
你的眼睛你已经拭去你心中的黑暗了吗?
是啊。我的心情非常沉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冬马把手放在胸前说道。
和巽对峙时,支配若自己的愤怒籼憎恨都已经溶入风中,不可复见。
那一定定因为,他的心中有深雪的存在吧。她的心和她的灵魂现在仍栖身在冬马体内,温暖着他的灵魂。
那就再挑战我一次吧,月森冬马!如果是现在的你,一定能发挥黄金狼神狼真正的力量。
巽刺人的视线落在冬马身上。他的声音和表情毫无抑扬顿挫,只有视线如冰箭般锐利。
神狼的力量。
对冬马而言,这是他十二年来最忌讳的东西。
静华曾经解释过冬马为何不能变身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下意识地害怕变身,因为他害怕伤害别人。
就是这样没错。冬马一直活在恐惧中,不断栘开视线、选择逃避。
逃避自己的力量。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力量只会带来悲剧。
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
悲剧不是源自于力量本身。而是源自于使用力量之人的心。悲剧,源自于软弱的心。
妈妈曾经告诉过他。力量是用来守护他最珍爱的人的。
而深雪则给了他不会向愤怒和憎恨低头一颗坚强的心。
我再也不会输。不会输给任何力量,不会输给自己脆弱的心。
冬马第一次打从心底希望自己能拥有力量。
为了守护大家。为了止住悲伤。
更重要的是,为了那个救了自己的女孩。
满月啊,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冬马把右手高高举向满月,大声咆哮。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冬马以他的心、他的身体,以及他生命的一切咆哮着。
唰!金色的光辉从冬马体内进射而出,大气因而震动。明明就没有风,所有人的头发却被吹得飘动、倒竖起来。
刺眼的光芒包围着冬马的身体,而冬马的外形也在这道光芒中逐渐起了变化。
光芒如玻璃碎裂般散开,冬马完成了变身。
他的体毛反射着满月的月光,绽放着神圣的光辉。
黄金狼神狼
经过十二年的岁月后,传说中的黄金狼神狼再次降临。
相马以为他看到了奇迹。
儿子绽放着金色光芒的双眼,祥和而且温柔。
诗织
川马无法克制地把冬马的眼睛和亡妻的双眼交迭。
无法压抑第一次变身的狂气,三十年前,相马杀了堂姐,同时也是好友恋人的奈津美。
为此,他的心灵受到重创,自暴自弃迷失了自己,而那时仆川厂拯救他的,就是诗织。
总是在身边温柔微笑、支持着自己的妻子。
冬马的双眸和诗织如出一辙。同时,也跟深雪的双眼相似。
之所以会挑选深雪作为冬马的结婚对象,就足因为他在深雪的眼里看到了诗织。
他希望深雪能治愈冬马心里的伤痕。
她就像拯救了我的诗织一样,拯救了冬马。
相马的眼里满溢着泪水。
虽然他心里满足对诗织和深雪的感谢和歉意,但却无法丛一舀语描述这份诉说不尽的心情。
他守护不了诗识,又把深雪卷入这场战争,害死了她。
我我真的什么也做不到我只会伤害别人
相马试着咬紧牙根忍住泪水,但根本无效,这十二年来他苦苦隐忍的一切悲伤痛苦一涌而上,让相马怎么样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
意识朦胧的鹰秋勉力张开眼睛,看到了金色的光芒。
一道温暖而又强大的光芒。
是月森吗
虽然鹰秋的视线模糊,无法准确对焦,但他确定那道强大的光芒来白月森冬马。
他想站起来帮他的忙,但他的四肢被黑色的光枪贯穿,短时间内大概没办法站起来。
凄惨落败。因为输得实在太彻底了,他连懊悔的感觉郡没有。
交给那家伙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下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相信一切都应该已经结束了。那道金色的光芒一定能引领他们抵达最完美的结局。
彻底安心的感觉让鹰秋再次闭上了双眼。
风又再次吹起。
巽笑着,任发丝和斗篷随风飞扬。他脸上的笑交杂着喜悦和忧郁。
这一刻终于、终于来了。
巽张开双手,他的嘴角正窃笑着。最后他的窃笑变成了高声大笑。笑声撕裂了暗夜的天空,无尽地回响着。
大气呼应他的笑声,卷起一阵疾风。
冬马任风吹抚着他的体毛,一步也不后退,直直地凝视着巽。
深雪告诉过他。
御常巽是个悲哀的男人。他若不将悲伤化作憎恨,就无法活下去。这是个可悲的男人。
现在的冬马确切地理解到这个事实。
御堂巽的气味,那不是被憎恶和疯狂凭依的气味。
这个男人只会用疯狂和绝望的利刀切割自己的心,散发出阵阵悲哀的气味。
巽自己最清楚,这场复仇闹剧毫无任何意义。
虽然他自己最清楚,但他却不愿结束。因为他不知道让一切结束的方法。
让一切结束吧。任谁都是这么希望的。
在冬马下定决心的那一瞬间,吹拂的风停下
去死吧!神狼!我要让你金色的体毛染上鲜红!
巽的身旁突然出现无数蓝黑色的光球,朝向冬马袭来。光球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切开大气,直逼而来。
但冬马毫下慌张,用两只拳头挡住所有袭来的光球。
光球在触击到冬马拳头的那一瞬发出金色的光辉,无声地消灭。
两手虽然有些发麻,但不构成任何问题。可是
这样下去根本不能反击。
鹰秋就倒在巽的脚边,贸然行动只怕会把他卷入战斗。
冬马紧咬着牙根。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理,露出了一个残虐的笑。
糟了!
焦躁的冬马虽然立刻重整姿势,但巽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在这里只会顾虑周围的状况而无法尽情作战。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巽说完后在胸前画了一个印记,开始咏唱术。
冬马原本以为巽会转而攻击鹰秋,所以他吓了一跳。不过改变战斗场地对他来说,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提议。
啪叽。一声如同静电被弹开的声响响起,周围的景色开始起了变化。
冬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光景。
有血的味道。是他讨厌的腥臭味。
冬马和巽站在一个鲜红色的空间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影。但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只有满满满满的红充斥其中。
看到比鲜血还深遂的红,冬马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空间的存在,给人一种无可比拟的压迫厌。
他的胃像是被紧紧掐住似的,心头涌上一股呕吐感。
而巽则是大大地张开双手,恍惚地笑着。
或许这个空间就是巽内心世界具象化后的实体吧。
先发制胜!
冬马忍住反胃感,把意识集中在钩爪上。他的钩爪闪烁着,洒落金色的火花。
他瞄准巽挥下钩爪,钩爪进射出光芒,直接打到了巽身上。
如何!
但原本应该直接打到巽身上的这记光球却无声地弹开。
巽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仍旧一脸恍惚地看着毫无关系的虚空。接着
嘻呀哈哈哈哈哈!
下一瞬问,巽突然发出疯狂的笑声,朝着冬马刺出双手。在那一刹那,冬马被圆钝的冲击波重重击中,整个人被打飞。
该死!
冬马努力地想重新站起身。
你杀了我啊!
在巽合起掌心的那一瞬间,四面八方潮涌而来的强大压力试图挤碎冬马。
呜啊啊啊啊!
身体仿若被肢解的剧痛让冬马痛苦地呻吟。肌肉和骨头也不停挤压着彼此。
我怎么能就这样输给你!
冬马挤出所有力气,全身上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把那股压力弹开。但那只不过是片刻的事。下一秒钟,他又被沉重的压力缠上,而且是比刚刚更加猛烈数倍的重压。
该死!
冬马咬牙说着他绝不认输,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他没想过在巽心里肆虐的灰暗暴风如此强大。
巽用三十年岁月培养出来的负面之心,早已远远超出冬马的想像。
不能输我不能输啊,
如果在这里输了的话,深雪所付出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这远比要冬马去死还恐怖。
重压突然消失。
表情痛苦扭曲的冬马看着巽,而巽亘局兴地边挥若右手的食指边哼着歌。
在他的食指前端有一团小小的红色火焰。
感到不祥预兆的冬马试着反击。但就在他出乎之前,巽已经摆出的姿势架好右手,向冬马伸出亮起红色火焰的食指。
砰。
巽就像孩子在玩枪一样,做出拙扳机的动作。
下一个瞬间,赤红的火焰覆住冬马全身。
呜啊啊啊啊!
冬马尖叫、挣扎着。这股异常的灼热仿佛要将他从体内深处燃烧殆尽。
只是这地狱般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的意识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也灭觉不到了。
身体里的力量瞬间消失,心灵跟**都变的好轻松。
我死了吗?
他试着问自己,但没有答案。
就在此时,冬马的耳朵里听到了一阵骚动。一开始他搞不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仔细一听,才发现那是人的声音。
很多的声音。
(赶快结束吧。)
(奈津美,我想见你。)
(我不想让任何人受伤。)
(我不喜欢这样。)
(我不想让相马受苦。)
(奈津美,救我。)
(谁来救救我。)
(救我。)
(救我。)
(救我。)
这不是很多人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同时讲了很多话的声音。
这是御堂巽的声音。
冬马领悟了。
这个空间不是御堂巽的内心具现化后的实体。这里就是御堂巽的内心。
他原本一直以为御堂巽用的是隔离空间的术,但没想到性质完全不同。
冬马被巽的心绊住了手脚。
我要挥开他的阴霾!
冬马大吼。
逐渐朦胧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他在火焰的彼端看到了巽。
虽然燃烧着身体的炙热厌又重新出现,但冬马咬紧牙根告诉自己一定撑得下去。他握紧双拳,拚命和痛苦战斗。
这是心的世界。只要有一颗坚强的心,就绝对不会输。
冬马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能获得胜利。
御堂巽的憎恶和疯狂程度强大到超乎想像的地步:但同时,他的心却又比玻璃还脆弱。
而且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她陪在我身边,
冬马抛开所有厌觉,让他的心空下来。
在他空下的心里、在空荡荡的意识里,他只想着深雪。
(冬马。)
他在心底深处听到她的声音。
(我们两个人一起把他从痛苦中解放出来,然后就回去吧,回到大家所在的地方。)
冬马对着心底深处的声音用力的点了点头。
一股力量在身体里奔驰。是两人份的炽热力量.
冬马挥舞着双手,把包覆着全身的赤红火焰拨开。
我要上了!御堂巽!
冬马高声呐喊,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迅速地膨胀,变成一道白色的光。
什、什么!这道光是什么!?
被那道光芒照射到的巽两手抱头,发狂般地激烈摇头。
光正胁迫若他。
不、不要过来!我会溶化!我会被溶化掉啊!
巽因恐怖而扭曲的脸上有几道深刻的皱纹。
冬马带着所有力量,朝巽飞去。
红色的光球、黑色的光球,无数的光球不断飞来。但那都已不构成威胁。光球在还没碰到冬马之前就已消失。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巽一边尖叫一边作出一面红色的防御壁,但那不过是他最后的垂死挣扎。
喔喔喔!
冬马的拳头随着勇猛的叫声打出,粉碎了巽的防御壁,一门气打进了巽的胸口。
漆黑的血液有如浊流般不断涌出,洒落在冬马身上。
那些浓黑的血被冬马身上的光芒一照,瞬间便蒸发了。
冬马把他的力量和心情全部寄托在他剌穿巽的于上,大声咆哮。
你所追求的不足复仇!就算你伤了你自己,也不会有人因此得救!把你所有的憎恨都给我吐出来!
他的咆哮震动了整个深红色的世界。接着,冬马手上散发出的光芒扩散到深红世界里的每一个角落。
白色和金色。混合了这两种颜色的光芒把深红的世界改造成光的世界。
金色的光是纯粹的破坏力白色的光是净化力。
冬马的光同时击碎了巽支配这个世界的强大魔力和憎恶,并把它们净化了。
巽颤抖的双手用比孩子们还不如的力量紧紧地握住冬马的手。
他的脸颊上,满是泪水。
巽流着眼泪、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不成声。不过冬马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巽的最后一句话。
终于见得到你了
那是御堂巽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的身体溶化在光芒中,化作眩目的光尘消失了。
地上射出一道光芒,形成一道光柱。
出现在庭院中央的光柱仿佛就像是连结地面和天上明月的桥。
光柱渐渐消失,飞散的粒子在空中漫舞。
看起来就像是走错季节的萤火虫一样。无数的光之萤火虫像是被解放般地在空中自由飞舞。
在光柱消失之后,有个青年站在那里。
光之萤火虫点亮了青年月森冬马的侧脸。
他大大吐了一口气。深雪的身体就躺在他视线前方不远处。
冬马。
当相马从背后叫着他时,冬马正静静地看着深雪。冬马回过头,看到父亲与一旁恢复意识的姊姊静华。
爸爸姊姊大人
冬马告诉两人战斗已经结束。
已经结束了。御堂巽,已经不在了。
冬马告诉他们这件事后,便转过身走向深雪。
相马沉痛地说了一句是吗,点了点头,接下来就不再追问什么。只是,他的视线一直朝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哀悼巽的死,想必他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静华也只是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辛苦了,做得好。
一如平常般看起来那么不亲切的姊姊,让冬马感到安心。
冬马走到深雪身前,蹲下来抱起她冷冷的身体。
你真的好轻啊
他想起在大学的楼梯上第一次抱起她的事,不禁苦笑。
和深雪相识不过十天,但在冬马心里,深雪已经重要到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只是冬马从来没有把他的心意告诉过她。他只是不断地被她支持、被她鼓励、被她救助罢了。
男人要守护喜欢的女人。
这是很久以前的连续剧里的一句台词。他不太记得连续剧的剧情足什么,但他只记得这句台词和另一句台词。
爱的告白是要交给男人来做的。
那是他记得的另一句台词。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既陈腐又丢人的台词。但是
陈腐或丢人都没关系,我要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你。然后我要一辈子守护若你。
冬马轻轻抚着深雪的脸颊和她脸颊上的头发,他说:
我的力量是用来守护我最珍爱的人的。
冬马再次回想起妈妈最后告诉他的那句话,用左于的食指轻轻抵住深雪的双唇。
指尖传来的厌触冰冷。她的冰冷双唇,证实厂生命的热度已经离开了她。
这是我第一次亲你耶。
冬马闭上眼睛,温柔地将嘴唇覆盖在深雪冰冷的唇下。
回来吧!
冬马不断祈求着。为了深雪,他解放了所有的力量。
淡淡的光芒包覆住冬马的身体,无数的光之萤火虫再次出现,在空中漫舞。
每一颗光粒,都是冬马的力量和祈祷所构成的生命结品。
不用任何人教他,冬马自己知道。
只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交换,就可以让深雪复活。
在月夜中舞动的光之萤火虫一个接若一个地落在深雪身下,慢慢渗入她的身体,消失无踪。
不只是深雪。漫天飞舞的光之萤火虫也同样治愈了相马、静华、还有鹰秋他们的伤口。
好温暖的光
静华用于指捻起一只光之萤火虫,用温柔的表情说道:
这真是下可置信神狼居然有这种力量
相马一脸惊讶地看着冬马。背后有个人轻轻拍厂相马的肩膀。
不对吧。这应该是冬马自己的力量喔。
拍了相马肩膀的人是静马。黑色长大衣的半片下摆随风摇曳。他在左手的再生完成之前就赶过来了。
可是加果让死者再生,冬马就再也
是啊不过或许这才是冬马的心愿吧。
静马笑了笑。相马也闭上眼睛笑着说:是啊,这样诗织也会很高兴吧!
醒过来的鹰秋和真矢看若冬马他们。
大家都在一旁守护着冬马和深雪。
回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冬马在心中祈祷低语。
怦怦。小小的跳动声传入冬马的双耳。
你说你要我过得幸福,可是我的幸福就是有你在身边。所以
怦怦。怦怦。怦怦。深雪的心脏微微地、但规律地鼓动着。
两人交迭的双唇也逐渐恢复温度。
在冬马抽离双唇后,他看到深雪正睡得香甜,双颊染上了淡淡的樱花色。
奇迹出现了。用神狼所有力量所换得的奇迹。
那并不是死之奇迹。而是直正的奇迹。
等到她醒了,我希望她能笑着说冬马,早安。
冬马想像着明天早上深雪的笑容,意识逐渐模糊。
在月光的照耀下,光之萤火虫包覆住沉睡的两人。<div>